“不要!”唐依低头思虑了一下,抬头干脆的答到。
其实以唐依的性子来说,就算不要,她也不会直说,本来从小在那儿的环境中长大,早就学会了明明一句话可说明白的事,非要绕三绕,弄个似是而非,也好不负责任。只是到了今日,她便不想这般了,突然觉得自己前三十年活得有点憋屈了。
“清扬那边……”静慧觉得自己更了解男人,她可是历经三朝,李渊就不用说了;太宗说是与长孙皇后情深意重,可是身边又何曾少过人?李治连太宗的人都敢碰,还有什么他不敢的?
段断不好跟帝王之家比,就算比比自己家里那几个,哥哥也是有屋里人的,只是去得早没有庶子女,嫂子算是厚道,配了人不提。侄子元超可是庶子女一大堆的,就算是说是第一妒妇的房玄龄夫人,还不是没拦住,房家庶子女可都在京里待着呢,房夫人不过白嚷嚷罢了。
静慧真是为唐依好,她想来,现在唐依身体不好,又有孕在身,正常的做法就是弄几个人,只要不生孩子,谁也不是唐依的威胁。等唐依把孩子生了,找个由头发卖了,再换几个,总不让长性了就成了。只是没想到唐依会一口拒绝,本来再劝劝的,却见唐依开口了。
“我们那儿是一夫一妻的,若想要别人,就得先休了我。”唐依很平静,直视着静慧。
“这是大唐。”静慧不管外头什么规矩,到了这儿,人家都有,便他没有,唐依没什么,可是段断在外头便失了身份,让人笑他畏妻,有损唐依的妇德。
“是啊,就算是大唐,但我们几辈子的上人都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到了他这儿怎么就不成了?娘们在家拼着性命为他们家开枝散叶,是他们难受还是女人难受?趁这时候还给女人难看,他们难不成还觉得自己有理了?”唐依不指望静慧理解自己,但还是把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静慧细品‘一生一世一双人’竟有些感触了,谁不想这样,只是……摆摆手,“原也怕他起外心,若是你们心里明白,我与你义母自然是向着你的。”
唐依点头微笑,自然要说几句凑趣的话,把静慧逗得开心不已,又开了几张方子给她好好调养,这些日子就别再出来了,好好在家养着。唐依自然高兴静慧不再提及给段断的纳妾的事了,其它的自然要满口的答应起来。
回家的路上,唐依一直不说话,他们的车也换上马拉了,速度当然比之前的牛车快得多,但段断扶着唐依上车,小心翼翼,车刚动,段断便伸出脑袋吼了车夫一通,让他慢慢的,找那平坦的路走,别磕着碰着……
车夫被他骂得莫名其妙,但段断是主子,他永远是对的,于是车夫也就小心翼翼起来,车走得比牛拉的还慢。气得唐依真吐血,恨不得自己下来走才好。
不过慢有慢的好处,现在家里不安静,也就这路上和晚上吃了晚饭回了自己屋里两口子才能说几句体己的话,现在趁得慢了,也正好多说几句。唐依把静慧想送人给他的话一说,也不说自己同不同意,也就打住,等着段断的下文。
段断倒没往纳妾上想,抚着下巴,“你让义母送你嬷嬷啊,要什么丫头,长得好看能当胎教吗?有经验的产婆才是正经事。”
“时候还早,嬷嬷要来当祖宗供着啊?还不如再买丫头,我训练出来顶用。”唐依看段断没往歪处想态度缓了缓,声音也就柔和了些,“姑母的意思是那丫头给你用的。”
“我要丫头……不会吧!”段断本来纳闷但马上会过意来,看唐依的脸,咯咯的笑出声来。
唐依看他那样,真是恨不能踢他两脚,但也知道自己不稳,只能恨得牙直痒,段断也怕她真的气着,笑过之后,忙就安抚起来。
“看你小心眼,你没装那个贤惠吧?”段断拉着她的手。
“您是让我真贤惠一把不成?”唐依磨着牙,虽然知道他此时的意思跟自己一样,也不想要的,但还是要打磨他一下,别是不敢要,而不是不想要。
“倒不是这话,我前儿还听那哥几个说长辈赐婢的话,你以为长辈赐婢是什么好事,没看过,尤二姐怎么死的?说是赏你的,说白了,往你那儿安钉子呢。人家那还是亲生的母子都怕生分了,我们这亲戚,不过是鬼哄鬼罢了。”段断冷笑了一下,他不是不信静慧,可是不代表他也能相信只见过几面的薛夫人。就算没存那个心,谁知道会引发什么事。于是先给唐依打直了预防针来。
“师傅是不是这么想的我不知道,但咱们心里得有数,为啥我开头就没想着自己认亲,让你认?就怕这个,给你招个婆婆,就是给咱们自己招祸。我在外一口咬死要跟你‘一生一世一双人’,你呢就把责任往我这儿推,说我不肯就完了,那些贵****啥也没有,就一张好嘴,弄到后来,真成房夫人那样才是折了面子丢里子。”
段断毕竟在外应酬,倒也交了一些朋友的,谁说男人不八卦,只不过男人掩饰得好罢了,其实家长里短,无一不谈,谁家纳了小,大夫人醋了,如何如何……听得段断胆战心惊,马上就想到了感叹曹泰斗的生活经验丰富啊,听了现实版,再把书一对照,真是只有更黑暗没有最黑暗啊。
所以一听到要从薛家调人,段断不由得往阴谋论上划拉,现在唐依胎位不稳,家里就得草木皆兵,哪里就敢进人,不是找死是什么。自然要对唐依灌输阶级斗争的经验,一定不能让外人钻了空子。
“房夫人怎么啦?”唐依哪里想得到段断竟然能把这事往阴谋论上扯,还扯出了房夫人,按下喜悦,奔着伟大的八卦事业去了。
“怎么拉?房夫人可是史上有名的妒妇,连太宗赐妾都敢往回退,你猜怎么着,老爷子死了,还没入土,外宅就闹了起来,人家也生了儿女,还不是一个,气老太太差点没厥过去。太宗也是捉狭鬼,按下来,还给庶子一个小官做,房夫人是丢了面子丢里子,名声没保住不说,还让人钻了空子。所以让你什么事都往我这儿推就完了,千万别坏了自己的名声,当然也别装得太贤惠,省得到时不好圆场子。”段断呵呵的笑着摇摇头。
他是说原本在名臣传中,房玄龄的子女并不止房家三子,后面还有几个名字的,而且在高阳案后,另几子并未受到波及,当时还纳闷了,房老爷子一辈子除了有‘房谋杜断’这个雅号之外,最重要的名声就是怕老婆了,自然不敢想他会真的纳妾。只以为史书也不见得全是对的。
结果到了大唐,跟那群‘雅绔’们在一块儿,知道这段公案,笑得肚痛,倒觉得房老爷子真是把朝谋之事,弄在对付妻小之上,真是让人好笑又心寒。
“只是因为怕人安钉子?亦或怕我吃醋坏名声?”唐依真没想到段断想的跟自己是南辕北辙,服了他的脑子怎么长的,来了才几天,阶段斗争的弦就绷得紧紧的,生怕被人钻了空子,而自己想的却只是纳妾本身。看来段断还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那么就又回到了问题本身,这位是不敢还是不想?
“小姐,您现在双身子,千万要心宽,少生气。”段断知道唐依又小心眼了,忙安抚起来,“谁不好**啊!看到美女我还想多看两眼呢,但纳妾就算了,倒真不是道德感什么的,只是觉得麻烦,一个人我还应付不过来呢,多弄几个,养得活吗没看教育片,贪污腐化就从小三开始,弄个小三容易,那我就不容易了,你这头哭,她那头闹,到最后谁倒霉?弄不好您心里一烦,一贴药下来,我直接光荣了,我找谁说理去,大唐可不兴****守节的。”
唐依真是又好气又好笑了,若是这会段断跳上窜下的指天盟誓,唐依信他才会有鬼,誓言这东西在唐依看来才是顶顶不可靠的东西,男人的誓言更是如此了,不过段断说的她倒是能听进去。
曾经听人说过一句话,‘男人无所谓忠诚,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太低;女人无所谓正派,正派是因为受到的yin*不够’。段断其实有些时候跟自己是一样的,理性第一,他想得很清楚自己要什么,自己和他一起到大唐,他们就是天生注定的一对,任谁也不能分开他们。
那么换一个角度,就是这样了,于是小三,小四就不能要了,他不是不想,而是觉得为这点事不破坏了这种感情不值得,他上哪再找一个自己一样能敞开了说话的人?
再就是很重要的一点,他们很清楚自己的弱点,他们都不是正而八经的土著,让他真的三妻四妾,把女人不当女人,当个玩艺,不喜欢了随时发卖,他狠不下这心;自己也是,买个丫头都纠结半天的人,弄的弄个小老婆,小老婆没事,他们俩先郁闷死了。
想当初一个郝氏当初就把他们俩弄得灰头土脸,还是武MM出手解救了她,最后人家败在她自己的老公手中,所以说了,土著一个比着一个的精明强干,段断和自己其实都没那个心眼,唯一能做的就是防范与未然,不让那些人,那些事近身就好了。想明白了这点,唐依也就不纠结了,轻轻的挽住了段断的手臂,笑了起来。
“媳妇,别这么笑,我碜得慌。”段断故意可怜巴巴的说道。
“我跟姑母说了,我们要一生一世一双人,你若想纳妾,就得先休了我。”她慢慢腾腾的说道。
“嗯,说得好,以后对外人别这么说了。”段断忙补充,知道唐依现在心情不错,也就不再多说什么,轻轻的揽紧了她,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咱们要有孩子了。”
“嗯!”
“我以后多赚钱,赚很多钱。”段断画着大饼。
“够吃就好了,我外婆说了,人想活得长久,幸福,就两条,一是不能知道太多,二就是不能太钱。”
“嗯,我听外婆的。”段断马上点头,又呵呵的傻笑起来。
“我让雷总管在后头盖生祠了,等盖好了,我们一块把你爸**长生牌位请进去,总有个说话的地方不是。”唐依搂着段断的手臂轻轻的说道。早就安排人下去做了,但都瞒着段断,就是想给段断一个惊喜
“武MM教你的?”段断笑了,他们可都生在红旗下,长在新中国,谁也没那个建生祠的意识。大多数人也就在电视里见过,谁没事想着自己在家里建一个这个,二十一世纪房子多贵啊。
“觉得我没这心?”唐依的手指在使劲,正捏着段断的手臂内侧的小嫩肉。
“是你没这脑子,咱们都没有,也好,人总得有个归依的地方,盖大点,一边是段家的,一边是唐家的,把外公外婆,爸**灵位也请过去,总不能厚此薄彼。”段断刮了唐依的小脸一下。
有时他真的很想念父母,其实上大学之后,他见父母的时间就很少了,美国本来就是孩子过了十八岁就得走出家门,跟父母同住就是没有骨气的表现,连父母都会觉得痛心。
虽然他父母不会这么想,但段断这么想,虽然没有自己打工赚学费,但生活费却不用父母操心的,然后一路读下来,到回国工作,一直与父母聚少离多,但因为网络方便,通讯发达,有时还会觉得父母的电话太多,很烦,等真的见不着了,再也听不到声了,方才觉得原来一切是那么的珍贵。
现在唐依说给他父母盖了生祠,并不说孝顺什么的,只告诉他,至少有个说话的地方,这才让她感动,是啊,有个说话的地方,自己有妻并将有子,这一切却无从表达,有了生祠,他有大事时,便可对着牌位说,就好像那真是父母一般。
“让武MM听到了又得骂你了,过些日子等外婆生日时,请姑母帮我在感业寺里点一盏长明灯吧。”唐依心里很高兴段断会同样记卦自己的家人,只不过传统的观念,她现在是段唐氏,把唐家的祖祠也设在庄子里就是挑战制度了,还是老实的在感业寺里供奉比较实际。
总想跟大家说点什么,可是总是到发文时总是最后时刻,段断和唐依性子两极,但有一点他们很相似,就是理性得要命,他们时刻的都知道自己要啥,这点是贯穿始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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