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四二章 不合时宜

  第二四二章不合时宜

  “又胡说,文贞公也是一代直臣,若他活着,定然会喜欢你的。”李治笑了笑,但明眼人都听得出来,这还真是客气话,魏征不可能喜欢段断,段断刚刚也表现出来他还真一点也不喜欢魏征。

  不过既然李治这么说了,于是马上一群人附和起来,清扬是那种就坡下驴的主吗?好吧,之前是,可是现在已经不是了。

  “陛下,文贞公若活着,第一个参的只怕就是臣了。”段断嘻嘻而笑,“文贞公强调‘明德慎罚’,而臣则认为‘违法必究’;他‘惟刑之恤’而臣要求‘执法必严’,我们惟一相同的只怕就是,执法时“志存公道”人有所犯,一一于法,而决不可“申屈在乎好恶,轻重由乎喜怒”,但目的却又不同,他求的是‘人和讼息’;而臣求的是树立‘律法之威,威慑天下众人’。”段断把自己和魏征的不同倒是说得很清楚。

  其实说白了,魏征是正经的封建儒家正统,而段断是百分百的法家思想。事实上,法家的思想在历朝历代都是受打压的,其实走的都是披着儒家外衣,实行法家本质,但人家为了天下儒生,就得当披着羊皮的狼,有什么办法。

  “其实说起来,你和文贞公倒也异曲同工,只要心存公义,行事之上略有差异文贞公怎么会苛责于你?”李治待别人开口之前赶紧说道,心里暗恨,儒法之争历经千年,现在段断却把自己打造成法家代言人,不是找打吗?也不给别人说话的机会,把话题再拉回来。

  “清扬,既然你要把统计局一分为三,一事不烦二主,还是你来牵头,定个章程出来,朕好再与各位爱卿商议。”

  朝臣们这会就没心思纠结在儒法大道上,马上就不乐意了,这不是换汤不换药吗?

  “陛下,章程臣可以擅越,只是臣刚说了,没有监督的权利是危险的,谁来监督臣?”段断也忙上前奏道,开玩笑吧,就是要把权利分出去,现在还是自己总揽,那不是更着人眼?

  “天下人监督你,看似统计局在监督各部、群臣,但你以为你真的手眼通天?不过是天下人帮你一齐在看着,而你也是如此。再说朕的御史台也不是吃干饭的不是,你若不洁身自好,你以为你能坐得安稳?”李治淡然一笑,挥挥手。

  群臣也就知道,此时段断在心里还真是暂时动不了的,说是由御史或者天下人监督,可是御史不怕统计局找上门去?天下人监督的法子可是要通过统计局才能成为事实,就是他们不但是运动员也是裁判,这不是开玩笑吗?

  “那么臣启陛下,匿名告状箱请在御史台、大理寺各设立一个。”段断想想忙说道,“这不但是监督臣,也是监督统计局,决不可一家独大”

  李治笑了,段断看来是铁了心的要把自己给限制住。不禁有些好奇起来,“你就这么怕自己把持不住?”

  “臣家里就五百亩地,钱也够用,臣家的账目欢迎大家都来查,但臣不能保证统计局上下所有人都跟臣一样;再说,臣以为统计局管领该三年一任,到期换人,避免结为朋党。既然如此,就该有完善的监督制度,保证每一位管领先要管住的人是自己”段断说得铿锵有力。

  大家听到段断说‘统计局要三年一任,到期换人时’都像看傻子一样看着段断,都不禁在想,这位难不成真的是大公无私到这步?可听到后来,大家又觉得这个人真不地道,自己不干,也不让别人好好干,弄一大堆的制度出来,与其说限制他自己,还不如说他在限制别人,他已经干了两年了,还有一年他就不干了。这让别人怎么办?可是偏偏谁也不能说什么。脑子里同时想到四个大字‘不合时宜’

  李治哈哈大笑,虽然没说准,但谁也知道,这表示皇帝很高兴。现在大家知道段断与魏征最大的不同在哪了。

  魏征当初对太宗说‘忠臣、良臣’说的实意是,他要当对天下人有益的良臣,而非只为皇帝一人的忠臣,所以他盯死李世民,让李世民不做他心目中的昏君。让李世民有苦难言,还不能说啥,后来魏征死后被太宗狠批,画像都从凌烟阁里取出来,连墓碑都被推倒了。说是因为魏征有结党之嫌,但谁都知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罢了。

  而段断却只想做对皇帝一人尽忠,他所做的一切都是基于这一点上。

  对帝王来说,良臣可有可无,谁不知道用奸臣顺手?活着时能帮着背黑锅,死了还能为儿子攒家当,比如后世的乾隆与和珅。而良臣就不同了,多麻烦啊,打又打不得,骂又骂不得,更别说杀了,真这样,就是成全了他的名声,其实这是帝王心中永远的痛,所以奸臣是好用,良臣用来饰名,但忠臣才是皇帝心中的最重。

  大伙想想文贞公的结局,大家心里都有了计较。现在大家不觉得段断不合时宜了,而是觉得这位实在太合时宜了,他**的,踩着自己这些人,显得就好像他一个人是最忠心耿耿的,太过份了。

  回到家段断真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任着唐依给他换衣服、擦脸,用指腹轻轻的按着他的头皮,也不多问,知道此时段断最需要的就是安静的眯一会儿。把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事理理。

  “我想回去”段断好半天才轻轻的说道。

  “我们回不去”唐依轻叹了一声,她想回去吗?刚来时想过,可是好久没想过了。

  “我觉得好累,以前也是每天有做不完的事,可是我心里干净、坦荡,现在觉得心累。”段断没理唐依,像个撒娇的孩子,委曲的诉说。

  唐依理解,他们以前都是做技术工作,只要把专业做好了,其它的事,他们可以不管不顾,因为技术是谁也拿不走的。可是现在,段断说白了就是全国的特务头子,他心力交瘁,想交交不出去;可他也知道,就算真的交了,其实他以为他能如何?就像脱去盔甲的战士被扔进了敌方的阵营之中,任人宰割的分罢了。

  “我们去四川吧?你不是想去吗?”唐依能说啥,其实也知道这是废话,现在他们但凡一出长安城,就能被人乱箭射死,只要他们死了,李治就算有再大的火,也是发不出来的,他们都是政治家,他们比段断会算账。

  “走到哪都不成的。只有我明年干完了,让下一任上台,也许大家才会知道我的好。”段断冷笑了一下。

  “你相信别人干的不如你?”唐依逗着他,她当然觉得谁也不如段断的,只是此时知道段断的心情不好,自然要让他把心里的那口气给发出来。

  “我不存害人之心,凡事到我手中,我都会一视同人,不偏不倚,多一分我都不会要。现在他们恨我,那是他们没看到我在内部压制那些人,若由着办案的那些人的性子来,他们才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呢”段断再次冷笑,想到朝中那些人嘴脸,他倒真的想看看,自己一担撒手不管,他们会如何了

  “等我离开统计局,新来的若是跟我一样,却无我的权威,自然就得被左右住,统计局只怕就成了你说的中统,军统之流了。若是心存私念,那他第一个被手下人弄死。”

  唐依笑了,当初段断选人时,倒是费了一翻苦心的,他们都是寒门学子,空有一腔热血,却报国无门。段断成立统计局,就把这些在各部碰到一鼻子灰,可是脾气却又改不了的执拗性子的人全被他揽进来了。

  当时调走这些人时,人家上官还挺高兴的,终于把刺头弄走了,耳根清净了。结果等人家查账上门时,他们都郁闷了,早知道、早知道留在身边安全多了。

  这些人本就油盐不进,不然早就升起来了。越这样,他们越觉得自己是怀才不遇,心里也越发的偏执起来。等进了统计局,有了发挥的空间,正好又是惩治贪官,敲打各部,怎么让这些人不热血沸腾起来?他们可都比段断有干劲,一天二十四小时都恨不得扑到案子里,一个比一个眼睛睁得大,见人恨不得都扑上去咬一口。

  现在段断在那里当家,他算是这些人的领路人、恩师,他们对段断是心存感激而且尊敬的,所以段断说的话他们还能听得进去。

  等段断不干了,换个人上去,谁能有段断的威信能压服这些人?弄不好就被左右了。若是朝臣中安插人进去,若略微的显出一点疲软来,马上就能被下面的这些狼们吃了。段断也知道自己有些不厚道,可是他真的很期待这些野马在没套之后会跑成什么样了,心情不禁又大好起来。

  “李治会让你退?”

  “当然,这个职位权柄太大,李治和武MM都不可能让我坐太久,他们都是政治家,而且跟咱们的关系都不错,所以调我走,其实也是为了保护你我。”段断想想说道。

  唐依点点头,武MM怎么说也会给自己点面子的。不会看着段断真的被人吃得渣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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