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四是知道夏茉他们出京了,跟来的。他不是来追夏茉的,而是来看老八的。正如老八所想,谁不知道谁的行踪,可是也就只是知道行踪罢了。
四四对一切都不相信,比如他不信老八对夏茉的感情,不然也不会有汪氏,也没有这惊天动地的侧福晋事件了。他也不相信丰收宴只是夏茉的安排。他了解夏茉,夏茉不是那会用这法子讨老爷子欢喜的人,一切一定是有原因的。
老八也许利用夏茉在做什么,可是来了几天了,老八两口子就好像他们所说的,只是来修身养性的,读书、散步逗孩子,一个外人也不见。自己制造的偶遇,他们俩竟然也就真的当成了偶遇,没说回访一下,还是该做什么做什么,打定主意要互不干扰了。
于是四四没法了,在京里弄出了一点事来,老爷子招回了老八,四四是特意来见夏茉的,他想知道夏茉怎么想。
“对汪氏,你真的一点也不介意?还亲自去求封号?”四四放下杯子,正视着夏茉。当年汪氏事出了之后,夏茉可是在慈宁宫小花园里坐了半天,还问了自己一堆的傻问题,现在一百八十度的大转弯真是她自己的想法?
“四哥,你呢,其实我一直想知道对四嫂他们,你怎么看?”夏茉没回话,反过来问四四。
“能怎么看,老爷子指的,这些年她也生了儿子,虽说做得差点,但大面上还看得过去,我对她就不奢求了。”四四淡然的说道。
“对你们来说,嫡福晋就是内务府拔的宅子、家伙事儿,那是皇阿玛的赏赐,不管喜欢不喜欢,那就是体面,是规矩,不管怎么着,也得好好的摆在那儿。反正住不惯,还有园子、还有庄子,实在不成了,还可以在屋里摆上漂亮的鲜花、古董,弄成自己喜欢的样子。”夏茉冷冷的笑着。
夏茉想到文艺战士鲁大师,他老人家对原配的朱夫人的评价就是,那是母亲的意思,于是他就一辈子把她当供品一样供在屋里。讨个自己喜欢的许广平也不敢说是娶,只说是秘书。后来生了儿子,瞒不过去了,却也没有正式的离婚结婚,一切都是含糊不清的。
后来鲁大师死了,许广平继续供养朱安,为朱安养老送终。后世评论这一段时,都不好说啥,鲁大师的夫人已经换成了许广平,朱安前面还得加一个原配。如果鲁大师都这样,夏茉还能对这些辫子兄弟抱多少希望?
“你和老八不同。”四四喝了一声。
“是不同,不然您以为凭什么我的日子可以这么过,没人干扰?如果不是皇阿玛一直保着我,我能这么过吗?即便是这样,皇阿玛还是不得不让我快点生孩子,对天下之主的帝王来说,他也有着很多的不得已。所以我容了汪氏,虽然不甘心,可是我没法子,我有了儿子,八哥没人逼了,汪氏他们也就没用了,可是他们又何其的无辜?所以您问我是不是甘心情愿的,我说是,当年是,现在做的更是,当年我没得选,现在我真的抱歉。”夏茉不想瞒四四什么,只是这么点事,却引来这么多无端揣测,其它人,夏茉可以一笑置之,可是对四四,原本就多疑,刻薄的四四,夏茉不想也不敢瞒。
四四点点头,他相信夏茉的话,可是他不信老八。
“老八呢,他现在做的,你不寒心?”四四看上去更像是挑事了。
夏茉这回笑了。
“哎,四哥!”
“这么信老八?”
“不,看他给汪氏弄人参,心里是难受的,一直以为他心里只有我,我们这些年也一直很好,他从没离开过我,那会才知道,原来他心里有一块地方还是给了汪氏,怎么能不心寒。可是换个角度想想,那是他第一个女人,真的可以不管不顾,当什么也没发生过,那个也就不是咱们从小看着长大的笨老八了,他其实心一直就很软,人家对他好一分,他恨不得对别人好十分。汪氏算是他人生第一笔孽债,欠下了,却不知道还,等讨来了,他慌了,不知道该什么办了。所以我替他还,现在一笔勾消,我才算是完整的得到了笨老八。所以现在我挺同情四嫂的,这些年,她可真不容易。”夏茉故意臭着四四。
“你为何不说我也不容易?”四四烦了,吼了她一句。
“您府上的宋氏现在如何了?”夏茉白了四四一眼,突然问道。宋氏是为四四生第一个女儿的侍妾,后封为格格,现在在四爷府后头,不死不活的待着,夏茉好些年没见了。
四四一怔,半天也回不过话来。
“还有耿氏,钮祜禄氏,他们进府多少年了?您现在想得起他们长什么样吗?李氏若不是生了兰儿,在您心里,她其实也是浮云一片吧?四哥,在你心里,真心喜欢过他们中间谁?四嫂是宅子,其它人是摆设,高兴了,看一眼,不扭头,谁是谁您只怕都记不起,所以您还不如老八呢。”夏茉讥笑起来,话到这份上,夏茉也不管了,反正现在他们是兄妹聊天,不是大伯子,弟媳妇。
四四一时老脸涨得通红,但比之前铁青的一张脸好看多了。夏茉又给四四倒了一杯茶,轻轻的一叹。
“所以我现在也不是真为四嫂说话,你看三哥,别看他平时对侧福晋,侍妾们都挺惯着,可是三嫂一咳嗽,三哥能吓得不敢马上再收回来。为啥会怕,皇子凤孙,这天下,你们除了皇阿玛,还怕过谁?凭啥就怕老婆?还不是因为三哥心里有三嫂,在乎三嫂的想法。您怕四嫂吗?”
四四盯着夏茉,他知道,夏茉现在是当自己真是四哥了,才会这么说了,就像当年说德妃和自己的关系,正是这样,四四才会亲近起夏茉,他知道,夏茉没那乱七八糟的心眼。多少年,他们也没这么说过话了,四四猛的烦闷起来,虎的站起身来。
“能一样吗?有头发的谁想当秃子。”吼完了,他走了。夏茉笑着摇头,四哥还是当年的老毛病,一被说中了,就暴走,真是个单纯的傻子。是啊,史上的雍正就是单纯的暴走傻子。
他有为帝者的残忍与谋略,也有明君该有的勤奋,睿智,惟一差的可能就是心胸了。
【在阅读模式下不能自动加载下一页,请<退出阅读模式>后点击下一页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