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祖皇帝以武起家,分封了四王八公,东源又有雍王一家世代镇守,各地有爵位的侯爷也不在少数。当时的兵权集中,太祖皇帝三次分权,勉强压下了功勋们的气焰,却还是给子孙们留下了一个僵局。
太祖皇帝临终前留个世宗四个字:
重文轻武
天朝自此大兴科举,民间如雨后春笋般冒出了一个个书院,府院。而皇权在此过程中不断加强,**进一步巩固,镇守一方的大将军少从世代勋贵之家出,或是草莽中人,或是由小兵慢慢晋级。以文官控制的枢密院又牵制住了禁军,用调兵权牵制统兵权,在一定程度行抑制住了武将篡权。
至此,少年不以游侠为荣,只把金榜题名作为终身奋斗的目标。
桐花书院的横空出世不能不叫人眼前一亮,更何况,这满朝廷中好些大人们的儿子、孙子就在书院里读书。太常寺少卿闵大人的小孙子就在桐花书院就学,打恩科的消息一传出来,书院先生亲自来家访,接了孩子在桐花巷闭关,他祖母哭的泪人儿似的,可下子在昨儿把人接了回去,那小孙儿跟变了一个人似的。倒不是说以往不好,只是如今越加的孝顺,说话谦逊,尽褪去了以前的调皮劲儿。
闵大人心下感激,便站了出来替林致远说话:“陛下,臣以为朝中应多些林大人这样的义举。众所周知,林大人开办书院几乎就是义学,上到吃穿,下到笔墨纸砚,一文银子都不必少年们花销。臣见此状,自愧不如,愿捐五百两白银与桐花书院,全党是臣的一片心意。”
林致远和闵大人少有交集,忙在远处冲着太常寺少卿一拱手表示感谢。余下几家和桐花书院沾边的老大人们麻溜儿的慷慨解囊,也有出一千的,也有出三百的,端看各人的品级。
皇上一见哈哈大笑,“爱卿们心胸豁达,林大人还不代着少年秀才们致谢!”
林致远几句客套话顿时就博得了众位解囊者的欢心,三皇子不是滋味的撇撇嘴,与他舅舅哼道:“都是些墙头草的老狐狸。”李牧之嘴角上扬,微微吐着字:“墙头草就墙头草吧,谁让林致远这股子风刮得太阴邪了,咱们拦也拦不住,快别在皇上面前找不自在。”
三皇子心中嗤笑。他可不是老四那傻子,父皇眼睛、嘴里都带着笑丝儿呢!一看就知道父皇心中的得意,倒浇一盆子冷水,那时候就不是什么忠言逆耳了。
林致远觑着皇上神色愉悦,趁机说道:“陛下,臣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往陛下成全!”
万岁爷单挑一条眉:“哦?说来听听!”皇上看着林致远的神色就少了几分的真诚,现在的少年......刚做出点成绩,就想着怎么去获得利益,实在不好。
曲君昊一颗心都拎了起来,生怕他这不按套路出牌的妹夫做出什么惊人之举。
“回禀万岁,臣当初蒙受圣恩,得了桐花小巷这片院子,心中感激涕零,眼瞧着书院一日日完善,总想着怎么报答陛下才好。臣这就想......将桐花书院依旧归到皇上的名下,少年们至此进学岂不是更有劲头!”
皇帝一怔,继而哈哈大笑,左手点着林致远与众位臣子们说道:“瞧瞧,瞧瞧,感情下了这个套儿等朕来钻呢!到了朕的名下,岂不都是天子门生?桐花书院可就要一飞冲天啦!”
林致远忙赶鸭子上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大礼叩首着说道:“陛下吉言,臣代书院七十六名童生多谢陛下题字‘一飞冲天’!”
皇帝有些哭笑不得,不过心里的熨帖却是遮掩不住的。“你这小子,倒是生了一张油嘴。不过,既然是你的心意,朕也不好回驳,只是书院里的一切日程照旧,朕并不插手,每月的花销走内府就是。”
内府是皇上的私库,皇上此举也是变相的保护了风头大盛的林致远,免得朝中有人以此做由,找了个缝儿就往有好处的地方钻。
下朝之后,曲君昊拉住了正和闵大人说话的林致远,找了根四下僻静些的柱子边儿站了:“你可真舍得好容易有了雏形的桐花书院?那地方你费了多少心血,林家也没少往里面填补银子,怎么......易主了?”
林致远微微诧异曲君昊对自己的亲近,刚才这番话若由沈修杰说出来,他一点儿也不觉奇怪,偏偏就是自己未来的大舅哥,莫非曲君昊是在和自己示好?
林致远淡笑着一指远处正往宫门去的国子监祭酒:“瞧见那位没?对桐花书院可是颇有微辞啊,小人得罪不得,有了皇上这道金牌,祭酒大人就算不满,也只能讪讪的往肚子里咽。”
信任的国子监祭酒是礼部尚书的得意门生,打一赴任就看着林致远不顺眼,偏两人八竿子打不着,所以那位新祭酒大人就是想要使个绊子都无从下手。
曲君昊一笑,不由得重新打量林致远,对慧怡的这桩婚事也暗暗赞同。“对了,年后我们府上可就要去莲花胡同里安设家具了,慧怡的嫁妆置办的也差不多,我想着过年的时候两家吃顿便饭,权当提前走了亲戚,你意下如何?”
这事儿,曲君昊不得不询问林致远的意思。慧怡是无论如何不能上莲花胡同的门儿,叫人看见只会说她行为孟浪,若是选在曲家,曲君昊又怕林致远心生抵触,觉得没成亲就被丈母娘家压了半头。
林致远略一沉思,便低声说道:“去富锦楼如何?我叫他们提前封了门,不准一个外客进来,那里布置的巧妙,就算寒冬时节也是花香扑鼻,仿若初春。届时再请殿下喜欢的几个戏班子唱一天的堂会,君昊兄意下如何?”
“好是好,只是......”曲君昊略有迟疑,“富锦楼终归是林姑娘的嫁妆,咱们这样做有欠妥当吧!”
林致远笑道:“这有什么,昭武侯夫人也在京城,连带着荀家的女眷,咱们三处一起庆一庆,岂不是皆大欢喜!”
二人商议妥当,林致远才往礼部去述职,将此番京城童试里中榜者的名单呈上,与负责的官吏交接了千份卷宗,又在上面按下红红的指印,林致远今次差事才堪堪算是有了个结尾。至于后续如何发榜,谁去发榜,这就不是林致远能左右的事儿了。
转眼,新年将至,莲花胡同门前换了门神、对联、挂牌,新油了桃符,整个门第焕然一新。八盏大红灯笼沿着屋檐一溜儿排开,除夕三十这晚,空气中便到处弥漫着爆竹点燃后的呛人味儿,那震天的轰鸣声连深居在府内的黛玉都听得见。
林家这顿团圆饭更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看着满桌子的好菜,林致远难得当着弟妹们的面儿举起酒杯:“自庚辰年咱们兄妹四人聚在一处,转眼就是三年,连荣泽都开始进学了,我的两个妹妹也到了嫁人的好年纪。”林致远看向雪琪,笑道:“雪琪刚过了八岁生日,今年也吃一杯酒!”
侍立的慕蕊紧忙上前,执壶为雪琪倒了一杯在浅浅的青花瓷小酒盅里,米黄色的酒还隐隐冒着热气。雪琪站起身,效仿着黛玉的样子,粗粗笨笨的一饮而尽,满腔的辛辣用上心头,雪琪眼睛、鼻尖一起红,呛得她一阵猛咳。
黛玉笑道:“头一回都是这样,习惯也就好了。”黛玉亲自为雪琪再斟了一杯,从不多话的雪琪一反常态,端着酒杯,面朝黛玉一拱手:“哥哥说的对,我和荣泽两个在林府一呆就是三年,三年来,大姐姐对我们俩的照顾是无微不至,雪琪过了人生中最快乐的三年光阴。如今大姐姐即将出嫁,雪琪虽心生不舍,可也知道大姐夫心地善良,对姐姐是一心一意的好。雪琪会日夜期盼大姐姐早获麟儿。”
黛玉脸一红,躲过了雪琪这一拜:“你这小丫头,打那儿学来这些俗语!”
荣泽抓着特制的小竹筷子,两脚悬空坐在扶手椅子上,瞪着大圆眼睛,一听黛玉发问,忙道:“是周家大哥哥说的!”
听见弟弟这样拆台,雪琪的脸上便有些挂不住,林致远笑道:“甭管谁说的,却有几分的道理。”他一压手心,叫雪琪坐下,感伤的看着众人:“今后姊妹们各奔前程,小荣泽......”林致远一摸荣泽的头,“等他过了十五就单独出去开府,只怕这是咱们兄妹在一起过的最后一个除夕,几年来大家相互扶持,林府外虽常有风浪,偶有强敌环伺,可家中兄弟姊妹情深,从没那些腌瓒事儿,家和万事兴。你们的父母在天之灵也能安下心。”
林致远冲着黛玉又道:“给二叔、二婶上香的时候多念叨两句,让他们知道你的喜信儿也高兴高兴。做了荀家的媳妇也没什么怕的,哥哥能护着你们一天,就绝不会放任不管。”
林致远说话掷地有声,黛玉心下感激,哥哥是个言而有信的人,从不做没把握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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