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秀才的周年也是按着庄先生当初吩咐的,做得一板一眼。又让镇上的人惊讶了一把。
毕竟他们都是平常人家,平常人家像之前张秀才葬礼那样的做得都不多。不过是请亲朋好友帮忙,找块地,买个棺,吹吹打打,热热闹闹的把人安葬了,就算对得起死者了。
而穆慧请道士看坟,做法。到了周年,又请和尚超度。这都是有钱人做的事。穆慧又不是有钱人,就算他们看来,花屠户也不是有钱人,为什么就这么做了?
于是人又多想了,在穆慧这边坟上超度时,那边有人就报了官,说穆慧伙同花屠户有奸情,谋杀亲夫,然后现在是做贼心虚。
于是,好好的超度打乱了,如狼似虎的衙役叫嚣着要带穆慧和花屠户去衙门。本来穆慧还让唐婶帮她带大宝、二宝回去的,小宝此时被花屠户抱着呢。结果大宝、二宝根本不走,就盯着衙役,拉着穆慧的手,紧紧的跟着。
小强真的快气疯了,差点没跳起来揍人。但穆慧却特别平静,准备跟着走的,不过当有人拿着铁锹来挖坟时,穆慧怒了,这是庄先生做的风水阵,破坏了,她现在上哪找庄先生去。
“大宝爹是在京城仁济堂去世的,当时的老掌柜帮我请的人,买的棺,当时京城衙门也派人看过,人停在义庄大半年。怎么就到了周年才出这事儿?您开棺我不介意,但若无事,那诬告之人,可有罪?”穆慧冷冷的看着面色各异的围观者,今儿来做法事的,唐婶和花屠户是过来帮忙的,那么跟着衙役的这些人除了看热闹的,只怕也有那心怀不轨的主了。
“谁知道是不是买通了人家做的假。”不知道是谁,不阴不阳的冒出了一句。
穆慧笑了。长长吸了一口气,回身对着墓碑说道,“大宝爹,你看着这些人。一个也别放过。”
这话说得阴森森的,连拿着铁锹的那人都不禁退后了一步,穆慧也不再说啥了,接过了小宝,让花屠户抱大宝,小强抱二宝。顺手从怀里掏出了准备好的红包交给了唐婶,“您帮我分给大师们。”
唐婶点头,刚刚有一刻,她其实也是疑虑了一下,但此时。她又决定信任穆慧了。
“是去衙门吧?”穆慧也不要人锁了,直接问那个捕头。
捕头其实跟花屠户还是有点熟的,谁家不买肉,花屠户性子不错,没之前的卢屠户那么计较。多一点少一点的,他很随意。虽说没有私交,但是他能做到捕头,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点的。他真不觉得,花屠户会为了这个小寡妇杀人。就算真的杀人了,也不会到这天子脚下的地方安身,谁脑子这么差?还天天混在一块。生怕别人不知道他们一伙的?
不过能做到捕头的,谁真的指着那点薪水?他们吃的就是一告一拿之中。不管是真是假,反正人家告了,他去拿人,不管冤枉不冤枉,总得给他好处。
但此时。他有预感,他只怕讨不着好了。
穆慧跟十五娘其实性格最大的差异是,十五娘凡事都想最差的结果,严重的悲观主义者。不过也是,十五娘才多大。而穆慧早过了那个悲观的时候,她此时还真的不把这些小花招看在眼里。
抱着小宝也不搭理别人了,向城里走去,衙门嘛,有啥?让她拿钱,做他们的大头梦吧。
花屠户把大宝顶肩上,默默的跟在后面,小强看他们都不做声了,他也不做声了,也把二宝顶头上。小宝不乐意了,凭什么哥哥们都老高,自己只能窝在老娘的怀里,对着花屠户又喊了起来。
现在小宝是会说一两个字的,会叫哥,叫娘,但叫花叔差点,于是成了‘花花’!
每每他叫起来,穆慧就爆笑,听着跟唤小狗一样。花屠户就黑脸,但看小宝那笑脸,他还不能打,只能认了。于是大家都跟着笑,现在小宝当着这些人,叫‘花花’,花屠户倒也不生气了,轻轻的摸摸他的小光头,让他别叫了。
衙门就在东大街上,说不远,其实也不近。一路走下来,倒也把刚刚穆慧的怒气消散了不少,想想也是,她就是个穷寡|妇,她有钱也该用来吃饭,怎么会买地请道士做法,现在还请和尚念经,处处跟她的身份不符嘛。
于是到了堂上,县老爷出来了,正式升堂,她倒是很坦然的跪下了。
“堂下何人?”县老爷倒是按本子唱戏,每天都这么干,早习惯了。
“民妇张颜氏,前来请大老爷做主,抓取诬告民妇之人。”穆慧虽说没有痛哭流涕,但说得也颇为凄惋。
县老爷一怔,他派人去抓是奸夫淫妇,怎么就成她告人了?
捕头倒是知道问题在哪,老爷升堂要有原告被告。老爷开口问‘堂下何人’,下句就该是,‘所告何事’。
现在没有原告,这位张颜氏自然要开口说话了,于是她就成了原告,她在反诉告她的那位。
但问题是,她之前的案子还没结,她就开告了,好像于理不合吧?
“禀太爷,这便是被告张颜氏。有人告她与屠户花某通奸,谋害亲夫张秀才,小的刚在张秀才墓地将二人抓获,杵作正前往开棺验尸。”果然是做了多年的捕头,这头脑就不是一般的清楚了,此时他绝不能让这案子被穆慧牵着走。
“大胆张颜氏,竟敢当堂狡赖!”县太爷马上一敲惊堂木,果然很有唱戏的天份。
穆慧真的挺想笑的,谁让她当年也拍过这类的剧呢,实在太像唱戏了,不过那些剧情她还是记得的,这样的,弄不好就成苦情,来个屈打成招怎么办?她才不受那个罪呢,也就不想惹怒了这位太爷。
“民妇惶恐。”穆慧低头认错。
“张颜氏,你认罪否?”
“大人,既然杵作已经准备开棺验尸了,那民妇就等杵作之证词好了。先夫久病,在医馆去世,一直停灵城外义庄之中,这些都有人证。而民妇略有积蓄之后,便为先夫选地安葬,求的是,先夫入土为安,为子孙积福。今日是先夫周年,请了四位大师为先夫念往生咒,是先头风水先生的嘱咐。民妇不知道为何有人诬告民妇,如今连原告之身影都不见。”
穆慧直起腰,温声答道,声音是不大,但字字清晰无误。她没有疾言厉色,她可不想让县官没脸,恼羞成怒。却也不想跟苦情戏一样,痛哭流涕。她就是她,平静、温婉、大大方方。
“原告何处,可有证据?”县官其实也不是那心里没谱的主,捕头能想到的,县官能想不到,不过想的是,看看所求罢了。若是原告诬告,他们就吃原告。若是被告心虚,他们就吃被告。万一真的弄出个案子,他们就有政绩,来年的考绩好看。所以哪头他们都不亏,不然,为何状子来了就接?
但是,像这种谋杀亲夫的案子,他们还真不敢乱判。为什么,这里离京城太近了,官文一来一回一天都用不了,刑部的那些老头又不是傻子,一看卷宗,人家啥都明白,回头,他们就能弄死自己。所以开堂就是为了捞钱,看被告这样,也知道,被告没戏了。人家心里清楚着呢,你快开棺吧,我真一点也不怕,况且人死在京城的医馆,京城想运出一个死人,不查三代出得来吗?就凭这个,他都不敢再深究了。
“大人,原告告的是张颜氏与花某通|奸、谋害亲夫。纵是谋害亲夫不成,通奸也不见得不成立!”捕头冷冷的说道。
他实际是有点生气了,县官会走,但是一般捕头是不会走的。太爷还有升官的机会,但捕头升官的机会就很少了,六扇门自有体系,所以他们不指着升官,他们就想安稳的舒服过日子。
当然他们的安稳跟市井小民的安稳不同,舒服日子当然更不同了。这个地方是县太爷管着没有错,但是,却也是由我管着的。怎会由一个女人说啥是啥?你不塞银子就算了,还想找出原告,然后反诉诬告之罪,显得你比我更聪明?是不是诬告得由我说了算,你得感激我为你洗清了冤屈,而不是你趾高气扬的跪在这儿强辩。
花屠户笑了,他可没跪下,小强更不会跪了,抱着大宝二宝就冷冷的站在穆慧后头,瞅着故事的演变。到这会儿,听捕头说完了,花屠户真的觉得实在好笑得紧了。
他再傻也听出来,没原告,或者,捕头不想把原告拉出来。显是收了原告的钱的。于是现在他既然已经不能善了了,那么总要罗织一个罪名给他们的。通奸也是死罪的!
“大胆,上堂竟敢不跪?”县官又不是傻的,他也与捕头相处两年了,捕头啥意思他是明白的。
平日里这是小事,他也就容了。但这会,他快满任了,就不想容了。但又不想驳了捕头的面子,一抬眼,看到花屠户在冷笑,还人高马大的站那儿,便马上惊堂木一敲,转到了花屠户这儿,就好像没听到捕头的话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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