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赠衣

  赵第二日独个儿坐着马车去了广平王府,先给广平王请了安。。

  广平王先前的病容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看得出来,近日休养得不错,只是面‘色’还有些苍白,不过情绪显然已经好了许多。与赵说话的时候,语气轻松而平静,还带着几分亲切,问候了张氏和赵玮,又提起日前赵玮被参一事,让赵回去安慰家人,不必放在心上。

  朝中的御史大部分还是大行皇帝在位时用过的人,养成了坏习惯,好虚名,总爱盯着那些名头响亮地位高贵,实际上却脾气很好又或是没什么实权的大人物,只要抓住其中一个的把柄,参上一本,御史们既得了不畏权贵的好名声,又不会真的得罪人,顺便在大行皇帝面前塑造一个能臣的光辉形象,一般都能高升。现在新皇上位,对于这样的人肯定是要敲打的。朝廷养御史,可不是让他们专‘门’盯着大人物们‘鸡’‘毛’蒜皮的小‘毛’病不放,而是要他们监督百官,揭贪官污吏的皮的,如果只是尸位素餐,那就别在御史位上待着了。

  赵听到这里,不由得想起了近来朝中也有御史参广平王的事。正因为有御史参他结‘交’外官,因此曾经一度客似云来的广平王府灵堂,又重新回到了冷冷清清的状态,只比王妃刚去世不久那段日子强一些而已。看起来广平王并没有受到这件事的影响,也没怎么为王妃鸣不平。说来也是,有心来吊唁的都已经来过了,剩下那些,搞不好王爷王妃压根儿就不认识,来不来又有什么要紧呢?

  其实赵有时候心里也忍不住想吐嘈,那些人趋利避害的态度那么明显,难道以为自己上‘门’吊个唁,广平王就会记得这份人情了吗?想要卖好,也得有点诚意吧?新皇对同胞兄长还关照有加。太后更是对长子嫡孙心疼得不行,三天两头地赐东西下来,不过就是一个没眼‘色’的御史参了一本罢了,那些人避什么嫌?广平王能知道他们是谁吗?他们就害怕成这个样子。这副势利的嘴脸。如果遇到个脾气坏些的贵人,搞不好就结了仇。广平王不与他们计较,宫里也不跟他们计较,他们也算是走运。

  这种事赵也不愿意多提,想起自家哥哥被参一事,就跟广平王说:“皇上派了人来给我哥哥赐了东西,也让我哥哥别在意被参的事。。我哥哥本来还打算要上折自辩的,如今倒是省事了。皇上对我们家如此信任,祖母、哥哥和我都很安心。”

  广平王微微一笑:“皇上不信谁都不会不信你们。且不说你们家郡公爷立下的功劳,你祖孙三人对皇上也有过救驾之功,其他书友正在看:。难得的是你们还不恃功自傲,也从不开口讨要什么赏赐,如今得的东西,也是原本就该你们得的。皇上从前就跟我提过,觉得很对不起你们。想要加恩,却又不知该赏些什么,只能等你哥哥长大了出仕为官再说了。”

  赵忙笑道:“我哥哥心里也惦记着将来要为皇上效力呢,如今虽然袭了爵位,依然每日苦读,怎么也要考个举人功名回来,才能证明自己。除了读书以外。每天还练拳、练骑‘射’,说要做个文武全才的人,将来无论皇上‘交’待什么事下来,他都能做。”

  广平王微笑着点头:“这样很好,让他好好用功吧,只是别累坏了身体。也别拘泥于举人功名,若能考中,那自然最好,考不中也没什么。本朝勋贵出仕,原有别的考试给他们考。能考出来的都有真才实干,他不必把自己‘逼’得太紧了。”

  赵答应着,想了想,又有些犹豫地说:“前儿那御史参我哥哥的时候,皇上好象早就预料到了似的,还对赵家眷的现状了如指掌。我们家打听了一下,说是世子进宫时向皇上进过言,祖母与哥哥都说,这回真是多亏世子了,一定要向他道谢呢。”

  广平王早知此事,笑道:“不过是几句话的事,他也是碰巧知道了,我们两家又素来‘交’好,他才跟皇上说的。当时只是闲聊两句,为那赵牛氏还跟冯御史的太太结‘交’而惊讶,哪里知道冯御史真的会上本呢?老冯也是个糊涂的,枉他从前在地方上也算有清正耿介的名声,入朝几年已是废了。若是这一回敲打未能将他打醒,只怕明年就该放到地方上去了。他这样的‘性’子,与其让他做个御史,还不如安安分分做个地方官呢。。”

  赵对冯御史的事并不关心,她郑重对广平王说:“这一次真是要多谢世子。”

  广平王笑了:“若是帮一点小忙,你们家就要郑重来谢,去年年底你们祖孙救了他的‘性’命,我又该如何道谢呢?以我们两家的情份,很不必讲究这些俗套。回去跟老夫人说,千万别说谢,也别送什么谢礼,否则我只当你们家与我们王府生分了。”顿了顿,又笑得更深了些:“不过你们几个孩子之间的事,我就懒得管这么多了。”

  赵连忙道:“是,我再不提那些虚礼了。反正王爷与世子

  的情份,我们家的人都会牢牢记在心里。”

  这时候,高桢赶过来了。他本来早就得了消息,无奈正跟总管和账房的人在盘账,事关重大,他一时脱不开身,只能拖到现在才来。一进‘门’,他看到赵,眼前就一亮,但面上却不‘露’声‘色’,规规矩矩地先来给父亲请安。赵笑着起身,等他行过礼,就向他屈膝一礼:“见过世子。”高桢脸‘色’就沉了下来,面无表情地看着她:“你叫我什么?”赵猛然想起他说过的话,忙赔笑又是一礼:“我说错了,应该叫桢哥哥好。”高桢的脸‘色’才缓和了些。

  广平王虽然看不见儿子的脸‘色’,但听着动静,嘴角的笑意就一直没有消下去。他问高桢:“账都盘完了?”

  高桢连忙答道:“是,已经盘完了,有二十多个错处,大小不一。儿子已经‘交’待总管,先把这些错处记清楚,不必惊动了旁人。等母妃大事完毕,再让各处管事的过来领罪。谁人管的小账上出的错,许他们各自解释清楚,小错包赔,大错撤职送庄子上去。若有人到时候解释不清楚。就直接送回内务府处置。”他顿了顿,从袖子里‘抽’出一卷写了字的白纸:“父亲可要听听是谁出了错?”

  广平王摆摆手:“我久不管家,既然说把事情‘交’给你了,就由你去办。我不管是谁出的错,饶他再体面,资历再深,也越不过我这个王府的主人。王府迟早要‘交’到你手上的,如今只当是历练,你爱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若是出了‘乱’子。自有父王替你兜着。”

  高桢松了口气,严肃地应了一声。

  广平王便起身叫了‘门’外听候吩咐的随身内‘侍’过来:“我也累了,回后头歇着去。姐儿今日特地来看我,难为她想着我,你帮我招呼招呼。不许怠慢了,也不许骂人,回头再把人好好送回去,知道么?”高桢连忙答应下来。

  赵起身与高桢一道恭送广平王离开,然后有些担忧地问他:“王爷瞧着气‘色’还不错呀,为什么还是这么容易累?是不是身体有哪里不舒服?”

  高桢看了她一眼,犹豫了一下,好看的小说:。才说:“我父王身体并无大碍。”

  赵睁大了双眼看着他:“那为什么每次他都只说了一会儿的话,就觉得累了需要休息呢?”

  高桢‘摸’了‘摸’鼻子,决定顾左右而言它:“你今日怎么忽然来了?莫非是把我的谢礼做好了?

  ”

  一句话提醒了赵:“做是做好了,你要先看看吗?我没有量过你的尺寸,也不知道合不合身。”

  高桢忙说:“去我那院子看吧,这里人来人往的。不好说话。”

  赵面‘露’疑‘惑’,这里虽是正院,院里也有几个人‘侍’立,但还没到人来人往的地步呀?怎么就不好说话了?不过高桢要招待她去他的院子,她也不觉得有什么。便高高兴兴地跟着去了。

  高桢住在王府东路后方,一人独占一个三进的院子,头一进是他读书习武待客的地方,虽然没有侯府里老郡公那院子这么宽敞,不够跑马,但练个刀枪‘射’个箭是足够了。二进是他的个人住所,赵自然不方便进入。三进的后院,她只远远地能看到有二层高楼,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高桢带她去的是第一进院子。这一进的院子除了倒座五间房还有东西厢房各一间外,正面是个穿堂,穿堂左右又各有三间屋,赵去的是东屋。三间高大宽敞的屋子以碧纱橱相隔,‘门’上挂着‘精’致的竹帘,外间是世子招待外客、接待下属与日常理事之所,次间是书房,尽间则是午间小歇的地方。

  高桢带着赵直入次间,这里临窗有个大炕,炕上铺了软席,有柜有桌,边上还摆了好几个大引枕,靠上去一定很舒服。大炕对面一溜儿都是书架,后墙中间则开着一扇窗。如今大热天的,把南北两边的窗子都打开了,正好通风,在这次间中坐卧,分外凉爽。

  高桢还让人在屋角摆了冰盆,再在冰盆后置一个机关扇子,不紧不慢地自动扇着,将冰盆的凉气直接扇向大炕的方向。赵在炕边坐下,就立刻感受到了阵阵凉风。高桢还用窗下的紫金香炉燃起了香,不知放的是哪一种香料,略带着些许薄荷香气,随着凉风习习,让人闻了只觉得清新怡人。赵顿觉暑意大消,忍不住感叹:“桢哥,你真是会享受。”

  高桢将香炉盖好,回头对她微微一笑。

  赵感叹完,就把带来的小包袱打开,取出那件‘精’心缝制的葛衣:“你试一试吧?你长高了些,我也拿不准这个尺寸对不对。”

  高桢接过葛衣,细看了看,发现针脚细密,颜‘色’也很合心意,脸上的微笑又深了些:“‘花’了这么多天才做好,你也辛苦了。”

  赵哈哈笑道:“那倒没有‘花’这么多时间,我先给我

  哥哥做了一件,才做了你的,前后大概也就是‘花’了三四天吧。”说完后她忽然觉得身上一冷,不由得奇怪,就算有冰盆,这天气也不该会让人觉得冷呀?

  高桢面无表情地问:“玮哥儿也叫你做衣裳了么?”

  赵眨了眨眼:“哥哥当然没有特地叫我做,但我平时偶尔也会帮他做几件的。这是我头一次用细葛料子做衣裳,没什么把握,怕做得不好,你不喜欢,所以特地拿哥哥练个手,觉得手艺过关了,才敢做你那一件呢。”

  高桢的脸‘色’瞬间缓和下来,又把衣裳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微微笑道:“做得不错,你的手艺过关了,明儿我就穿起来。”

  赵有些不好意思地说:“虽然做得还行,不过你穿可能会有些太宽了,家常穿穿就好了,别穿出去啊,仔细让人笑话。”

  高桢将衣服小心收起,瞥了她一眼:“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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