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记名弟子
猴王出现了。
他那长满了毛的脸上有着恼怒的神色。
在盯着右京许久之后，他缓缓地开了口。
“谁，准你坐在我的位置上的。”
猴王的这句话里有着他前所未有的寒冷，这寒冷，直叫右京有些慌乱。
但他还是没有站起来。
不是不愿，而是不能。
他已经没了那些力气了。
瘫软在石椅上的他，默默地看着猴王脸上的恼怒。
这也是他头一遭如此细细地观察着猴王。
不得不说，猴王的模样倒还是实实在在的一只猴子。
猴王脸上的恼怒很是明显，即便是在那些长毛的遮挡下，还是带给右京一种极为强烈的愤怒感。
但便是这愤怒感，让右京的嘴角还是微微扬了起来。
有时候，太过刻意，反而格外的不真实。
猴王便是如此。
虽然这石洞内黢黑一片，但凭他的本事，如何看不到右京嘴角挂着的那抹笑意？
他愈发得恼怒了。
或许这便是被揭穿之后的羞赧。
“你来这里干什么！”
右京仿佛这才想起自己的来意，挣扎着从石椅上爬了起来，将猴王重新扶上了石椅后，缓缓地踏下了石阶。
在他经过那一级级石阶时，他脚下的木屐与冰凉的石阶发出了清脆的声响。
右京终于是重新回到了石阶下方。
在这黢黑一片的石洞内，他什么也看不见。
猴王那双先前放着金光的眸子此刻早已收敛，石洞重归了黑暗。
猴王可不想自己成为那照明的烛火。
强行振作精神的右京，再次跪了下去。
他的膝盖下边是冰凉的石头。
虽然看不到，但他却是知晓，在这石阶的上方，猴王便端坐在那里，而且猴王一定看得到自己。
“你这是要做什么？”
果然，黑暗中传来了猴王有些冷冽的喝声，带着恼怒还有不满。
右京这次却没有管，他只是跪着，随后朝着石阶恭敬一拜。
这姿势，同他在大树下做的一模一样，同样是极为标准的扶桑拜师礼。
猴王再次开了口：
“别急着拜，俺老孙没有答应要收你吧？”
右京直起了身，望着那片黑暗，轻轻叹了口气。
“您说的，要我三更前来找您的。”
猴王顿时恼了，没好气地开口：“俺老孙什么时候说的？”
右京再次恭敬一拜：“不曾说，可是在沙滩上时，分明是您唤了我三回，而白天时，在树下您分明开口说要收我，可却恼怒离去，我便知道，这是您的意思。”
这一番话后，猴王少见的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在沉默半晌后，方才应道：“胡搅蛮缠！”
这一声胡搅蛮缠虽然听起来有些不满，但何曾还有先前那种刻意伪装的怒意。
右京的嘴角再次上扬。
猴王或许是觉得有些丢面子，不愿意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怒道：“那你知道先前俺老孙在哪吗！”
“啊？”这个问题，倒是着实难倒了右京。
他可不是猴王，偌大的石洞，偌大的花果山猴王尽可随意去得，他又怎么会知道猴王在哪呢？
猴王一眼便看出了右京的想法，冷冷笑道：“俺老孙先前就在这石阶上，你都没有感觉到？”
正当猴王准备再对右京大肆嘲讽一顿时，右京的话却让他把准备说的都给憋了回去。
“是那毯子吗？”
见到猴王没有回应，右京缓缓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先前在上石阶时，我分明的感觉到了这石阶上铺着条毛茸茸的垫子，可在我下来时，那垫子却不见了。如果说是在这段时间内，有人将垫子挪走了倒也说得过去，可是即便是乌黑一片，也不会有猴子在半夜进到美猴王的洞里拿垫子吧？”
右京并没有说出最后的那个推论。
他只是分析了自己的看法。
而在这黢黑的洞里，坐在石椅上的那位猴王的脸色却是有些难看，青红交接。
猴王终于意识到了面前这青年的厉害。
其实那什么唤三声，便是三更来见他这种想法，他倒还真不是一开始就想到了。
只是在见到这很是顺眼的青年后，他十分自然的起了收徒的念头，随后便猛然想到了自己当年在那海外求仙时的经历。
当时师尊不是便在他的脑袋上敲了三下后悄然离去吗？
于是索性在那株树下，他在对右京说了收徒的念头后，便恼然离去，存的，便是要试试右京这慧根的念头。
而之所以化作了那石阶上的垫子，也是他那猴性作祟，想要在适当的时机出现，吓那青年一跳。
只不过坐上石椅后的青年的神色着实难看，他也便放弃了那捉弄的念头。
在青年毫无阻碍的点出了自己的意图后，他这样一位强大无边的猴王面子上如何过得去？
他下意识地便想给自己找些场子回来。
于是这变成了毯子的事情，自然便是一个很好的寻衅滋事的由头。
只要右京没有猜出来，他便能用这个由头，好生斥责他一番，在右京的惶恐至极下，大发慈悲的收下他，如此，方才不落了他猴王一世的英明。
可他怎会想到，面前这个青年竟然如此聪慧，将石阶上的一些微小变化都是体察到了，这倒还真让他有些下不了台。
好在右京并没有直接说明，这倒还是刻意给他留了些面子，这也是让猴王在有些恼怒的同时多了些安慰。
“好了，好了，俺老孙便收下你这个徒弟，不过可要先行说好，俺老孙可不是个能正儿八经做师傅的人，那样实在无趣，这样吧，俺老孙便收你做个记名弟子吧。”
“记名弟子？”
对于这个新鲜的词语，右京适时的表达了一下自己的无知。
猴王对此很是自得。
这可是他在远方求学时才听得的词语，哪里是这扶桑来的小地方人能知道的。
“记名弟子，嗯，也就是，嗯，对，就是这个意思，好了好了。”
试图解释的猴王，终究是败在了这个词语上，极为不自然的揭过这个话题后，他顿时严肃起来。
“还不拜师？”
正在苦笑的青年闻言大喜，朝着石阶上方的那两束金光所在行了个极为标准的拜师礼。
“师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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