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石松山正北方,一条由两座山峦形成的葫芦口狭道内。
千余兵马紧密列阵,山顶处一张大旗随风舞动,似是在传递着什么消息。
兵阵中央,一位正值壮年的大将双眸如水般平静,目光直视前方道口。
“哒哒哒哒哒”
急促的马蹄声不断传来,愈发清晰。
廉颇的面容逐渐凝重,哪怕他知道自己手中将士兵力远超追赶而来的敌军。
“停”
狭道口,领兵而来的罗士信抬手示意众兵卒停步。
眼前狭道入口极窄,最多只能允许三骑并行,罗士信虽然个性勇猛,但并非纯粹的莽夫,翻身下马扫视了一番敌军足迹,脸上就露出了笑容。
作为沙场征战天赋爆表的存在,罗士信轻松便能分辨这支兵马在绕道和前行的选择上,毫不犹豫的选择了前行,并且步伐齐整,一点都不像是匆忙间的撤兵。
抬头望向山顶,罗士信往南面走了几步,又找到了一些零散的痕迹。
痕迹不多,最多也就是人所造成。
“想在这埋伏我”
一个念头从心底浮出,罗士信知道自己这次遇上对手了。
对方的确是在撤兵,但绝非一味后退。
上山的人应该是寻找高地窥察追兵的传令兵,而前方狭道肯定会有伏兵。
这一仗,怎么打
换做是莫小白麾下其他人,身边只有一百兵卒,又碰上了这种极其受限制的地形,说不得就会放弃,或者绕道迫使对方同样转移战场。
但此刻到这的是罗士信,两种选择在他脑后一晃而过,却都不为所动。
前者他不可能接受,后者因为不熟地形,谁也不知道绕道后会是哪,或许会导致放走敌军,他同样没法接受。
不过即便如此,罗士信还是暂时选择了离开。兵马在狭道口久留,等于是暴露在敌军窥视之下,这更是蠢事一件。
绕行了一段距离,确定已避开南面高峰,罗士信才招呼所有人稍歇一会。
只是银甲卫、玄甲骑可以休息,他自己却不能。
狭道破阵
罗士信相信以自己的勇武,只要靠近敌阵,肯定有机会破敌。
只是现在,要如何通过那条狭道顺利逼近
众兵卒掩护冲杀
念头刚起,罗士信便直接掐灭。
他没有妇人之仁,但不愿就这样牺牲麾下将士。
就算恶战,也该是他罗士信冲在最前头。
可冲在最前头的危险性,罗士信也是知道的,敌军既然设伏,说没弓弩手谁信
“弓弩虽利,但着双甲应当无碍。”
“只是自己得快速逼近,不能给对手太多的空隙时间。”
一边琢磨,罗士信的目光也在缓缓扫视周围,最后定格在一匹匹健壮的卢氏宝马,和银甲卫代步的匈奴马上。
这些战马俱是不可多得的宝马,但罗士信在犹豫片刻后,却咬牙下令“银甲卫士,把你们甲胄、衣物都脱下来。”
“将军,敌军是不是不会来了”
狭道内,站在廉颇身侧的一员校尉低声开口“我们现在该往哪撤”
“不急。”
廉颇没有一丝波澜的摇了摇头。
虽然从传令兵的旗令来看,追兵的确是往北面去了,但廉颇却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
他宁愿再等等,也不想贸然变阵后撤。
列阵等待,又持续了近一刻钟。
也是此时,山顶收起的令旗又摇动起来。
紧接着,马蹄声再次出现。
这一次,马蹄声没在道口戛然而止,不过十几个呼吸,已经出现在廉颇视线中。
数十骑拉长了队伍向自己冲来,骑兵斜靠紧贴马背侧面,一看就是对己方有所提防。
“此将倒也不差。”
廉颇先是赞叹了一声,随后抬手下达了军令“前列弓手,准备”
“唰唰唰唰”
训练有素的重弓卒得令后,整齐划一的张弓拉弦。
百丈
八十丈
五十丈
“放”
当前方骑兵踏入百步,一张张三石重弓猛地发出离弦之音。
重弓利箭,论杀伤力几乎不比强弩差,速度更是快的惊人,呼吸之间已经从落向狂奔而来的大宛马。
“叮叮当当”
大部分弓箭都落在了马背的坚甲上,即便以大梦城用繁星铁打造的甲胄,也有少部分被射穿,但也仅仅是射穿,想伤到战马还差那么一丢丢。
五十匹大宛马中仅仅只有十匹被射穿了脑袋,或者刺伤了没有甲胄保护的后背哀嚎倒地,其余四十匹战马却是顺利躲过了第一轮射击。
继续再次拉近
但廉颇的远攻并没结束,第二列强弓的射击跟着也飞了过来。
这一次,又有六匹战马倒地。
从战场上看,可以明显看到冲阵马队少了近半。
“不对。”
“这些战马,背上无人。”
廉颇在这一刻眼角猛地一抖,他即便做足了准备,依旧没有算对一点。
他要面对的,是整个华夏大区也找不出几位的绝世勇将
出道即巅峰,比李广更悍勇的罗士信
几十匹绑缚了重甲的战马冲击狭道,只为给他罗士信创造一个机会。
一个狭路相逢勇者胜的机会
当剩余战马跨过最后十丈距离,冲到了廉颇安排的盾阵前。
一道枪影,从两匹马的马背中间刺了出来。
长枪如电,带着一道紫色雷闪刺穿了拦着战马的大盾。
随后,一直藏身双马之间的罗士信脚尖猛地点地,翻身跃上马背,亮银枪从下而上挑起,直接透过大盾,将后方握盾兵卒捅了个对穿。
手臂高扬,连人带盾一并举起。
“某乃罗士信,何人敢与一战”
充斥着战意的挑衅话音传遍整个廉颇大阵,罗士信身下战马因为有了缺口,也直接撞入后方强弓兵队。
与此同时,罗士信双脚一踏马鞍,整个人腾空而起,将挂在枪身上的尸体砸向身下。
“轰”
只是一次压枪下砸的动作,便让脚下五六名弓兵跟着遭殃。而得到了一丈落脚之地的罗士信,当即挥动长枪刺出了百朵枪花。
一时间,两百人的强弓兵队至少倒下了五分之一。
而战马的冲击,也让顶在最前方的盾阵出现了凌乱。
这支廉颇自认为万无一失的前阵,就这样由于一个人外加几十匹马的冲击,在短短几个呼吸的时间内变得不再那么牢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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