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一五章尾牙宴
云琅遇到强盗的事,曹襄也没有对外说。
这件事似乎就这样悄无声息的过去了。
只是,有一个姓吴的商贾通过平遮送来了五十匹蜀锦,还有五个藤条编织的盒子。
盒子里面装的是五颗人头,平遮亲自检验之后就让姓吴的商贾拿走了人头,而那五十匹蜀锦却留了下来。
看样子曹襄不想闹事,很公平的处理了这件事。
云氏的生活过的波澜不惊。
霍光正在对家里的产业进行一次普遍的升级活动,也是云氏在使用了旧有的作坊五年之后,第一次开始升级换代。
首当其冲的就是云氏瓷窑,与炼金作坊。
借用水力组成的鼓风系统把炼金的效率提高到了一个前所未有的高度,于是,一群铁匠就在谋算更加庞大的高炉。
冶炼大型青铜器才是他们最终的追求,于是,整个冬天里云氏的炼金作坊里就再也没有什么产出。
相反,每隔一段时间新修建的高炉就会爆炸一两次,好在新的高炉不稳定谁都知晓,在点火加温的时候,人们都躲得很远,最终,云氏损失的只有一些砖瓦以及两头辅助鼓风的驴子。
耐火砖不合格,云琅清楚地知道毛病在那里,却无能为力,毕竟,在大汉合成耐火砖这不现实。
而不合格的耐火砖在经过猛火锻炼之后,塌窑,爆窑就成了很频繁的事。
这样的问题在以前并没有出现,自从改良了鼓风系统之后,炉温升高的很快,以前用的黏土耐火砖就明显不够用了,这样的耐火砖被高温煅烧的同时,又要接受猛烈的鼓风,于是,很容易一点点的消耗掉,最后造成事故。
瓷窑也是一样,工匠们发现,炉温越高,出产的瓷器质地就越好,釉色的变化也就越多。
可是,烧窑需要很长时间,如果持续的用高温,他们只能得到一窑的废品……
对于这些失败的工匠,云琅,霍光给予了他们足够宽松的环境,以及耐心。
云氏的工匠已经知道如何探索未知,并逐渐完善已知的部分,相信他们在努力过后,总会解决问题,并且迎来一个新的技术纪元。
在年前的时候,云氏钱庄终于有了收获,虽然是微不足道的一笔收入,却让云琅,霍光,张安世三人极为振奋。
一家借钱扩大灯笼生产的商户,不准备过一个欠钱的年,在年节将要到来的前一天,来到钱庄还清楚了本息,并且愿意将家中剩余的六百三十七个云钱存入云氏钱庄,获得了大汉朝第一张存单。
这样的行为,需要巨大的勇气以及信赖支持,有了第一家,这师傅三人,就坚信,不久的将来,云氏钱庄不仅仅可以放贷,同时也能揽储。
如此,才算是将云氏钱庄,变成了一家真正的银行。
六百三十七个云钱,抵不上云氏这顿丰盛到了极点的宴席。
真正的家宴开始的时候,云琅从来不用外人,哪怕是梁翁,刘婆也不行。
云琅下厨,宋乔,苏稚帮忙,张安世烧火,霍光料理架子上的烤羊,云音负责刷料,红袖负责看管云哲,至于曹信跟老虎大王只负责在一边流口水。
何愁有聚精会神的在炒一锅豆子,狗子跟毛孩刚刚放翻了一头猪,狗子的两个傻老婆则蹲在木盆边上,愁眉苦脸的看着在盆子里游得欢实的两条大鲇鱼。
不过,吃饭的时候,她们两个非常的兴奋。
十几个人加上一头老虎,围坐在长条桌周围,面对琳琅满目的美食,很容易让人陷入幸福的迷醉之中。
老虎生吃过美味的猪肝之后,就对桌子上烤的半生不熟的羊腿发起了进攻。
云氏吃饭的时候就很少有人说话,云琅以为全心的投入到吃饭当中,是对他这个庖厨最大的尊敬。
也是对食物本的最大尊敬。
只有曹信不习惯这种大规模吃饭的活动,一双漂亮的桃花眼不断地转动,只是他小小的嘴巴从未离开过饭碗。
老虎吃完了自己的美餐,就离开位置,人立在云琅的椅子后面,低着头看云琅面前的餐盘。
一只烤鸡的腿被撕下来了,云琅随手送到后面,老虎的舌头一卷,那根鸡腿就进了肚子,这样小块的,对他来说用不着咀嚼。
霍光正专心致志的对付面前的鱼段,每当他处理完了鱼刺,那块肥美的鱼就会被云音拿走……霍光并不在意,继续弄过来鱼段重复刚才的动作。
云音饭盘里的食物很多,不过,她就是喜欢从霍光盘子里抢,似乎霍光盘子里的餐饭比她盘子里的好吃。
何愁有喝酒带着浓烈的宦官遗风,每次喝酒只喝一小口,每一口酒下肚之前,必须充分的在口腔,喉咙里吸收香气,最后,那口酒才会被无奈的咽下去,并且会发出很大的声音。
一大块豆腐被宋乔用勺子送到曹信的盘子里,这东西曹信平里根本就不吃,这一刻,他毫不犹豫的就把豆腐给吞了下去,然后就端着盘子,希望宋乔再给他弄点。
狗子跟毛孩你一杯,我一杯的喝酒,还时不时地要停下来,从自己某一个老婆喉咙里把鱼刺弄出来。
一遍又一遍的告诫她们,吃鱼之前,一定要把鱼刺剥干净。
在云氏后院之外,一场更加盛大的酒宴正在前院,中庭展开。
辛苦一年的仆妇们,终于可以在这一天肆无忌惮的在中庭喝酒,唱歌,说闲话,打架。
喝酒喝得醉醺醺的妇人,甚至敢在寒冷的子里着上半悄悄打开中庭与前院间的大门,惊鸿一瞥的向前院的工匠,护卫们露一下子,然后又哈哈大笑着关上门,倾听前院那群粗汉们的鬼哭狼嚎。
平里这样做,刘婆一定会大怒,大怒之后一定会扣工钱,今天,她难得的大度,跟随其它妇人一起大笑,鼓掌,甚至学男人吹口哨。
似乎在笑闹之间,就把过去一年的辛苦全部抛诸脑后。
在云氏吃并不算什么,只是每年的今都格外的丰富,平里只能进入贵人之口的鱼,羊,鹿,牛,鸡今都能吃到,平里卖的价比黄金的云氏烈酒,今天也成坛子放在桌子上,只要你想喝,就有厨娘源源不断的送上来。
只是今天,疯狂喝酒的人并不多,即便是平里最贪酒的人,今也只是一小口一小口的呷,喝酒喝得双眼通红,也不忘朝一张巨大的台子上瞅一眼。
台子上铺了厚厚的地毯,堆积着十几个沉重的簇新的樟木箱子,还有一张桌子,桌子上有一摞厚厚的账本。
台子正中心,还放置着一张铺了兽皮的椅子。
每一个工匠都知道,等自己吃完这顿饭,侯爷就会出来,从樟木箱子里取出,去年铸造的最新的一批云钱,按照桌子上的功劳簿,按功发放奖赏。
前院的花厅里,也是人头涌动,梁翁坐在上首,一边看外边的闹场面,一边不知道摇着头在赞叹什么,倒是坐在他下首的平遮,平颂兄弟不断的说着俏皮话,引得在座的帐房,管事,教书先生们不时地哄堂大笑。
平遮擦一把胡须上的油脂对梁翁道:“侯爷本来准备在大宴之前发放赏赐的,被我给阻拦住了。
要是,先发钱,后吃饭,这家里的藏酒可能就会少一半啊,都是上等美酒,这样喝可就糟蹋了。”
平里连鸡蛋数量都不肯出错的梁翁挥手道:“喝!好好喝!忙碌一年了,这样的子多过几天,死了都不亏。
也就是我云氏对下人如此厚待,你们看看那些奴隶,过的还像是一个人吗?”
一个读书先生笑道:“梁翁此言差矣,在座的虽说都是云氏仆从,却也是我大汉子民,岂能将我大汉子民与蛮夷之辈相提并论。”
平颂大笑道:“严先生家中定是蓄养了匈奴奴隶!”
严先生笑道:“这是自然,家中还有几亩薄田,若无匈奴奴隶帮忙耕种,老父,弱妻,幼子可对付不了那些活计。”
一个帐房先生捋着胡须道:“你就不怕那些匈奴人造反?”
严先生笑道:“忙碌的时候吃的饱饱的,干完活之后保证他手指都动弹不得。
农闲之时,只吃一顿稀粥,也保证他连手指都动弹不得……哈哈哈,这还是跟一些大户人家学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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