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缓站在旁边,却是有些钦佩甚至是崇拜般的看着张越,作为墨家孤儿,他很清楚,当世之人虽然重视技术,但其实只是重视技术带来的财富,而非技术本身。
更从未有什么人会去想要用技术造福天下和人民。
然而,眼前的这个侍中官却想到了,还做到了!
要不是他平日里,都是拿着春秋大义当口头禅,丁缓几乎都快怀疑,这个侍中官是某位墨家钜子的传人了。
微微放下内心的感叹,丁缓道:“侍中公,最近诸工坊主,都在和下官交涉……他们……”
丁缓轻声道:“都想得到所有的曲辕犁和耧车的制造技术,希望可以独立完成制造……”
张越听着笑了一声。
自从曲辕犁与耧车在这里问世,并且开始投入实用,证明了其巨大潜力后。
几乎所有的商人,都有些呼吸急促。
曲辕犁与耧车,在他们看来是真正的赚钱利器!
哪怕是按照新丰现在的官价,一台曲辕犁一万钱,一台耧车六千钱。
也是一倍之利!
更别提,其实这些全新农具,根本就是供不应求的。
现在,新丰的地主豪强们,甚至已经喊出了‘县衙随便开价,俺们绝不还价’的口号。
任谁都知道,这是真正的大杀器!
以曲辕犁来说,一日之内深耕五十亩之地,耧车也可以在一天播种数十亩。
效率是从前的数倍,更紧要的是——深耕后的土地,肯定比原先更好。
可是,张越却牢牢的把握住了所有曲辕犁与耧车。
每一具出产的农具,都被登记在册,还有编号。
无论地主豪强贵族官僚,和百姓一般,都要排队交替使用。
这使得地主豪强们,顿时感觉有些牙疼。
他们当然希望,自己能得到并且拥有这样的利器。
只是官府不卖只租,如之奈何。
而商人们看到这个趋势,自然希望自己能得到独立生产、销售的权力,而不是像现在这样只能打下手‘赚点辛苦钱’。
只是,张越暂时并不想让他们染指曲辕犁和耧车的核心技术。
最起码,在新丰这里日产曲辕犁过百之前,他们别想。
张越还想靠着这个刷声望呢!
只是,商贾嘛……
唯利是图是本能,若不给点甜枣,张越也担心可能会挫伤投资商的投资热情。
将来新丰事业,需要商贾资本的地方还多着呢!
毕竟,他很清楚。
随着新丰的农业亩产增加和人口增长,未来,人比地多的问题一定会凸显出来。
人均土地保有量,必定会不断下降。
而唯一能大量吸纳人口的,其实也就是工坊了。
准确的来说是手工业。
所以,也是时候,给这些商人一个甜枣,让他们在新丰尝到甜头了。
但该给哪一个呢?
张越在心里盘点了一下现在回溯和拥有的那些黑科技与发财点子。
“这个产品得是能赚钱,同时,还可以大规模生产,并且需要大量劳动力……”张越在心里盘算着,列出了条件。
这很好解释。
不能赚钱,或者不能迅速的赚钱的话,商人们就不会开心。
而倘若不能大规模生产,并形成密集型产业,则不利于新丰的转型,更不利于促进就业。
就业率不足,富裕人口就可能会去当游侠、做赘婿,最终变成社会不安定的因素。
“最好还得与吃有关……”张越想着,很快就知道自己应该选什么了。
对于现在的天下来说,天大地大,吃饱肚子最大。
也只有人民温饱了,才会出现更加伟大璀璨和光辉的文明。
当然,张越不会法术,不可能无中生有。
但变废为宝,却是可以!
譬如说……
“烦请丁公去转告诸位明公,就说过几日我必将有所答复,只是请诸公加快工匠及作坊生产的扩大!”张越对丁缓说道。
现在新丰的工坊园还是太小了!
少府的工匠加上商贾的匠人、学徒、奴工,总数将将过千。
完全不足以让此地成为一个未来规模化手工业的孵化园。
更别提什么工业技术孵化了。
“诺!”丁缓闻言,虽然有些失望,但还是点头应是,在他看来,这个侍中官什么都好,就是对人对事太客气了,一点也不像传说的张蚩尤的形象。
继续在工坊园之中视察了一会,张越看着各处作坊里热火朝天的工作情况,心情也终于愉悦了起来。
现在,这个工坊园虽然还只是一个雏形。
就连四面的隔离墙也还没有建起来,只是修了一个地基。
大小作坊开始运作的,也只有十来家。
但是,张越相信,到了明年,此地就会变成一个有着数千工人奴婢的超级复合手工业园区。
生产制造各种器皿、工具。
年产值怎么着也得有个几万万。
哪怕减半收税,新丰光是在工商税收上就可以拿到上千万收入。
可能比从前在田税、算赋以及人头税上所得的总和还要多!
未来再点亮纺织业与瓷器的科技树的话,新丰一县就能干趴京兆尹其他所有县的财税收入。
这个世界,只要有钱,真的是可以为所欲为!
就在这时,忽然,张越听到了陈万年急促的声音:“侍中公!侍中公……”
张越回过头去,循声看着,却见陈万年一路小跑,气喘吁吁的跑到了面前,将一张拜帖恭敬的递给张越,道:“侍中公,贵客求见!”
“贵客?”张越闻言一楞,然后接过那拜帖,打开来一看,脸色一楞,随即道:“真是贵客啊!”
只见拜帖上用着隶书公整的写着:故梁相、故博士、故太学祭酒领光禄大夫事,兰陵野人牛马走褚大敬问侍中足下:闻说侍中,有古贤之风,行春秋之义,仆闻而心喜,冒昧求见,愿得赐见!
只是看着这拜帖上那一长串的头衔,张越就知道,这是个**oss!
更别提,他还有更多头衔不在拜帖上。
董仲舒的首徒,故广川学苑山长、公羊学派迄今唯三在世的董仲舒衣钵弟子,同时也是最年长的公羊大儒。
第一位公羊春秋博士。
公羊学派经世派的领头羊。
头衔越多,自然越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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