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匆匆,转眼便是两年。
凭借两首镇州诗,外加跟随老师四处走动,拜访名家大儒。
十一岁的王旭,已经在江南之地才名初显,尤其是标志性的黄金马车,更是在童生跟秀才之间颇有名号。
对了,在这里要说一下,如今的王旭已经是童生了。
童生考试,相对来说还是简单的,就连九泉镇那样的小地方,每年都能出一两个童生,更何况是跟随在大儒身边的王旭。
唯一有些出乎意料的是,严阁老告老还乡,与寒党失势的过程,比薛牧山预测的晚了一些。
在薛牧山的想法中,面对朱党的围追堵截,用不了一年半载,寒党便会在朝堂中黯然隐退。
实际上,不管是当今圣上的态度,还是寒党的反击,都要比朱党想的更强大。
足足支撑了两年,新政开始的第八个年头,双方打的皮开肉绽,严阁老才带着寒党大员,渐渐让出手中的权利。
得胜之后,即将前往京城任职的薛牧山,临走时却忧心忡忡。
寒党多支持了一年,不仅代表了寒党的态度,也代表当今圣上是支持新政的。
新政宣告失利,非战之罪,只怪士族的力量太强大。
与其说朱党战胜了寒党,不如说士族的力量战胜了皇权,坐在龙椅上的那一位,据说在严阁老离开的那一天,气的把镇江府知府,送上来恳请废除新政的奏折都撕了。
能让一位城府深沉的帝王,干出这样的事来,你说他心里得有多气。
反过来,连皇帝躲在书房中,撕了一份奏折薛牧山都能知道,朱党的力量又得有多强大。
或许,这事还不算完,当今圣上正值壮年,一心想要大展宏图。
换成平庸的皇帝,新政挫败,见识到了士绅的力量,或许会自甘堕落,以后风花雪月的不理朝政。
但是当今圣上,不是个软性子,朱党展现出的力量,已经让他寝食难安了。
就这样,薛牧山走了,临走前,王旭拒绝了去扬州府,白鹤书院读书的建议。
白鹤书院,虽然是扬州府乃至江南之地,鼎鼎有名的大书院,院长更是不弱于薛牧山的大儒,可王旭还是拒绝了。
他拒绝的理由很简单,路太远,也不喜欢书院的气氛,打算过几年再说。
对此,薛牧山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叮嘱王旭,过几年一定要去入学。
因为白鹭书院,不只是书院那么简单,同样也跟后世的世界名校一样,是积累名望的好地方。
一年后,十二岁的王旭,再次参加府试,以府试第一的成绩,成为了一名秀才。
加上县试那次,他已经连中两元,如果还能在州试中考中第一,将成为江南之地很罕见的小三元获得者。
小三元,虽然没有解元《州试》、会元《进士试》、状元《殿试》的大三元含金量高,但是在江南之地也非常难得了。
得知王旭中了秀才,远在京城的薛牧山,特意让人带来了一份礼物,一本亲自手书的中庸。
中庸,是薛牧山最喜欢看的书,常常书不离手。
这本手书中,写满了薛牧山对中庸的理解与运用,被称为大儒心得也不为过,放在士林之中能被当做传家宝。
王旭收到之后,也让人送去了一盒玻璃珠,眼下的玻璃珠,已经成了天下间新兴的奢侈品。
据说在京城中,一颗玻璃珠能卖到两千两,而且有价无市。
一百颗玻璃珠,价钱放在一边,主要是个诚意。
薛牧山在京城中,少不了交友访客,玻璃珠拿得出手,又不俗气,用来赏给各家的小辈再好不过了。
时间犹如白马过隙,总是在不知不觉中溜走。
玻璃珠的生意,始终没有扩大也没有缩小,维持在每月两万颗上下的数目上。
万家还是来人了,打着万贵妃的旗号,开口就要两成干股。
王旭没有拒绝,因为万家的入股,不是白吃白拿,而是很肯定的告诉王家,这项生意万贵妃罩着了。
万家其实也是小门小户,并不富裕,只是出了个得宠的万贵妃,这些年才飞黄腾达。
万贵妃在宫里,也不是不吃不喝的,逢年过节,总得赏赐下人,笼络下边的低级宾妃,开销很大。
自从万家从水晶珠的生意上,每年拿到三千万两分红之后,王旭的生意就再也没人来找麻烦了。
同样,每年交出一大笔保护费之后,王旭也将水晶珠的价格,从五百两提到了八百两,在出货数量不变的情况下不赔反赚。
三年后,王旭十五岁,本想再次考举人,却被老师劝了下来。
那一年,扬州府的主考官虽然是朱党成员,却是个反对神童,对神童持否定态度的翰林院大儒,他如果去参加州试,有八成几率会被压一压。
毕竟,十五岁的举人太扎眼了,就连对神童没有偏见的人,估计都不知道是录还是不录,更别说是反对神童的老儒士。
王旭为了避免撞到枪口上,只能捏着鼻子认了,这属于天灾人祸,跟学问没有关系,只能说他运气不好。
又是两年,这一年,王旭十七岁,这一年,正逢当今陛下的生母六十大寿,欲要下旨,开恩科。
“恩科!”
王旭站在院子里,看着从京城传来了的消息,目光中闪过几分喜色。
举人考试三年一次,上一次是在两年前举办的,如果不开恩科的话,他得明年才能参加州试。
开恩科,意味着他能提前一年,避过正常的考试时间,提前拿到举人功名。
算算时间,现在是五月份,皇太后的寿辰是八月底。
按照老师的来信,皇帝打算在六月初发布开恩科的消息,考试时间定在八月底,皇太后寿辰那天。
溧阳县,在扬州的大西边,如果等到六月初,听到正式消息在前往扬州府,恐怕他赶到的时候,考场附近的客栈都找不到。
这不是说笑,以前就出现过考场周围的客栈满员,考生只能住在牛棚的消息。
“我能提前半个月,知道即将开恩科的消息,恐怕江南士族中,会知道的也大有人在。”
王旭打定心思提前出发,毕竟他没去过扬州府,以免到了那边手忙脚乱。
听人说,作为扬州首府的扬州府,占据了江南之地的繁华,能让人流连忘返。
借着这个机会,也可以过去玩几天,算起来,他总在家里当宅男,也有段时间没出去了。
有了主意,王旭便让下人收拾行李,自己亲自去给母亲请安,打算来一场带上钱,说走就走的旅行。
“什么,要去扬州府?”
听到王旭要去扬州,哪怕是参加州试,王夫人依然满脸的放心不下。
“母亲,朝廷即将开恩科的消息,是老师从京城传来的,十拿九稳。孩儿早些去,也可以早点安顿下来,为备考做准备。”
“那也太远了,要不,让你爹陪着你去?”
这些年王家风生水起,王夫人在县城内,也是人人哄着的贵妇人,有点小富即安的心思。
换成王家没有发迹之前,听到王旭要去赶考,恐怕王夫人早就笑开花了。
现在嘛,高兴有,更多的却是担心,对功名利禄的心思淡了不少。
毕竟,溧阳县就这么大,最大的官,也不过是七品县令。
王夫人同样是七品诰命夫人,这些年看着宋县令忙前忙后的,也不觉得当官有什么好了,只拿王家眼下的局面来说,就是以前想都不敢想的富贵。
“母亲,我也老大不小了,让父亲跟着去多丢人,而且到了扬州之后,我也少不了应酬,这也不方便啊。”王旭一脸苦笑,小声安慰着母亲。
说了几句,王夫人就哭了,边哭边道:“你这孩子,从小就跟在我身边,哪去过那么远的地方。一想到你要风餐露宿,为娘就觉得心疼,你说要是半路上遇到坏人,或者吃人的妖怪怎么办。就算遇不到,扬州那么繁华,你去了之后要是心野了,不想回来怎么办?”
王旭嘴角直抽搐,恐怕说了半天,后面这句话才是重点。
“娘,这些年咱家的生意越做越大,总窝在溧阳县也不是办法,孩儿去扬州府探探路,如果合适的话,咱们也可以搬到那边去。”
王旭好言相劝,好说歹说,才让王夫人止住眼泪。
止住眼泪之后,王夫人盯着王旭看了许久,看得他头皮发麻了,才语气幽幽的说道:“旭儿也长大了,这次中举之后,也该给你张罗个媳妇了。”
王夫人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话,说的王旭有些难以招架。
好一会后,王旭才反应过来,连忙道:“不急,这事不急...”
“怎么不急,咱们王家子嗣不显,为娘还等着抱孙子了。”
不等王旭在说什么,王夫人便摆了摆手:“你去吧,早去早回,家里有娘在,不必牵挂。”
刚才还哭的跟泪人一样,转眼想到了子嗣上,王旭就被抛在一边了。
王旭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哭笑不得的说道:“家里的事全靠娘亲了,到了那边我会写信,让元宝送回来的。”
“去吧,去吧。”
王夫人摆着手,有些心不在焉,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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