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冤家路窄杀心起

    头顶盘踞的苍穹黑暗无边,热闹了半宿的街道也恢复了它原有的安静,一个小小的身影,在街道上形影孤单的前行。

    “诶!来时华灯初上,背影成双,去时孤灯一盏,踽踽独行啊!”夏弦月吐出团团白雾,感慨道。

    风雅一番之后,抱紧暖袖,吸了吸鼻子,加快脚步往回赶,希望回去之后客栈还有热水,让她洗个热水澡,好好睡上一觉。午夜寒风冷冽的吹在脸上,刀割般疼痛,她索性低着头,顶着寒风不看路的前行,走到一矮墙转角处,忽的脑袋撞上了什么东西,本就喝的晕晕乎乎的人,直接栽倒地上,暖袖也跟着飞了,半天没爬起来。

    头顶有男声响起。“哈!想不到这么晚还能遇上个投怀送抱的人儿。”男子轻浮打趣,待摔的七荤八素的人抬起头来时,他细细打量,唇畔的讥笑凝住了,目光骤然缩紧。

    怎么总是遇上这种调戏良家妇女的破事。她心底不爽的想,喝酒喝的两眼昏花抬起头压根也看不清撞到的是谁,她也不关心,慢慢起身,不过还未等她站起来,扑面而来一阵掌风,虽喝的醉醺醺,但是遇到危险她还是本能的侧身一躲,无奈没躲开,整个人承受了相当大力的一掌,她痛哼一声,身子直接飞出几米远,后背碰到一面墙才停下来,夏弦月跪趴在地上,狼狈的口吐鲜血,刚才的撞击让她觉得骨头都散架了,疼痛直接传遍四肢百骸,整个人也活生生被打醒。

    “你是谁?”刚才那几乎要命的一掌,让她彻底警醒,她如一只灵敏的猫,半跪在地上,如临大敌般警觉竖起浑身的毛,这人根本不是她以前遇到过想要劫色的乌合之众,分明是来要她命的。

    “没想到出来喝个花酒还能遇上个熟人,夏弦月我们缘分还真是不浅啦!”男人声音听上去是真心的高兴,但不是老友重逢的开心,而是透着手刃仇敌的痛快。

    他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还声称是熟人?这熟悉的声音……她脑袋快速运转。

    浓浓夜色,漆黑一片,无人问津的宽窄巷子,男人一身漆黑华服与黑夜融为一体,仿佛身披苍穹,只有亮白色的靴子在能见度极低的黑夜下显示出他步步紧逼,少女退无可退,紧张的气氛在蔓延。

    强大的压迫感缓缓推进,她摇晃着混沌的脑袋,忽略身上的疼痛,强打起精神,目光努力聚焦,终于借着吝啬的月光,看清了向他出手的男人。

    她瞪大双眼,心顿时凉透了半截。

    “怎么,怕了吗?”男子非常满意她活见鬼的表情,他笑吟吟,矮身蹲下,两根手指大力捏住她娇俏的下巴,她稍一动弹,他就发狠的加大力道,疼的她冷汗直冒不敢轻举妄动,带她乖顺后,他将脸凑近,笑容鬼魅而阴冷,口中的团团白雾喷在她脸上。“盗我抽离的时候,你就应该想到我们会有重逢的那一天。”

    是啊,她知道寒江雪不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可她万万没想到自己运气会这么背,能在百鬼都不愿意夜行的冬至边境,碰到寒江雪。

    寒江雪也同她一样没料到押送完一批死囚,喝花酒的功夫竟然能碰到他大力寻找的人。

    庭院内虎刺梅的阵阵幽香混合雪花冷冽的气息传入小窗半掩的寝室,少年清瘦挺拔的身影伫立在书桌前更显孤灯难眠,毛笔蘸墨,悬腕,挥毫泼墨间苍劲有力的狂草跃跃纸上。

    草书不知收敛的放纵并不是他一贯的风格,但是今晚他却执拗的写了满满一张纸。

    那人还没回来,他用余光注意了一晚上,如今不用看便知。

    换了一张纸,继续悬腕落笔,写到一半,笔锋一顿,苍白不失俊美的脸上,终于显出一丝浮躁,狠狠看了眼窗外被虎刺梅挡住的黑灯瞎火的房间,愠怒损坏了他的深沉,固若磐石的内心正在悄无声息的裂了一道缝,有什么不知名的情绪乘虚而入,他不想细细去思考,放下笔,拖着一袭水墨风雅锦袍开门而出。

    紧张的空气在冰天雪地中持续蔓延,夏弦月娇软柔弱的声音响起。“判官大人,上次是小女的不对,不该打您的注意,还请您先放开我,咱们有话好说行吗?”

    少女被抵在墙角,远山黛似蹙非蹙,泪光点点,楚楚可怜,任谁见都是一副我见犹怜的模样,男子却偏偏不为所动,双手紧紧禁锢住她的肩膀,力道之大,微微喘气道:“夏弦月,你就是一只狡猾,诡计多端的小狐狸,你的皮囊美的独一无二,亲近别人的时候可以迷惑对手,攻其不备。真是令人又爱又恨。”他的一只手沿着她粉面桃花的姣好面庞轻轻摩挲,看着她无论何种境地都璀璨夺目的眸,仿佛真的对她又爱又恨。“但是别再试图跟我耍花招,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快点把抽离和上古秘录交出来,这样我还可以考虑饶你一命,收了你用来给我暖床。如果你还不识抬举,想着像刚才一样逃跑。”他又变了一副模样,眼神狠厉含有杀气,手中的力道不自觉加大几分。“别怪我毫不留情的了结你。”

    寒江雪之所以气息不稳,且对她楚楚可怜的模样无动于衷还露出杀戮之心,是因为就在前一刻二人才动完拳脚,他费了些周折追了三个街道才将她重新抓了回来,抵在墙角。

    少女认命似的不再挣扎,眼神可怜兮兮,声音柔弱无骨道:“判官大人,我再也不敢了,你看你刚刚已经伤了我一条腿。”她看着自己仍在流血的脚踝,滴滴鲜红融化地上一方白雪,泪眼婆娑。“我现在就是任你宰割的小绵羊,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方才她以归还抽离之名,借机让他松开禁锢她下颚的手,而后动作神速的解开披在身上的斗篷想要罩住他的视线,寒江雪在她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已经领教过她的狡黠,再次面对她,他早有防备,一举拦下她召之面门的斗篷,可没想到她的动作如此之快,夏弦月见一计失手,立刻以鲛人最引以为傲的敏捷力身形一转,飞檐走壁,试图一举逃脱,无奈二人实力悬殊太大,寒江雪反应过来后,直接将挂与腰间的弯刀飞出,直击她的脚踝,她的脚就是在那个时候受伤的,但还不至于让她束手就擒。

    起跳与半空中的人,感觉脚踝一阵火辣辣的疼痛,她低呼一声,身体不可抑止的往下落,夏弦月一个翻滚,单膝跪地。

    她没有回头,但是已经听到寒江雪怒气腾腾的脚步声近在咫尺,她保持单膝跪地的姿势,侧身将地上带血的弯刀狠厉朝后面的人劈了过去,男子虎腰一弯轻松躲过,少女乘机拖着一只受伤的脚又跑出两个路口,直到来到中心街道,二人近身缠斗,最终被寒江雪一个虎爪锁喉,抵在墙角,这才放弃了挣扎。

    哎!她不禁暗自感叹。谁让鲛人是一向不善战的民族,她们的优势在于风驰电掣的敏捷速度,可惜她还是个半吊子鲛人,根本没遗传到纯种鲛人敏捷力的一半,所以注定了今天逃亡的失败。

    男子伸手将她佩戴在腰间原本属于他的那把抽离重新拿回来,不过他此刻却不满足于只要一把刀,抽离出鞘,抵在她天鹅般白皙优美的颈项。“快把《上古秘录》交出来。”

    她知道现在已经无路可走了,打又打不过,跑了还被抓回来。好后悔为什么把风尘落给送走了,不然他多少还能管点用,至少还有人能够去给罹烈罗报个信啥的。

    心中一阵长吁短叹后,眼一闭一睁,认真脸道:“这么重要的东西,我怎么可能傻的随身携带,我把它放在客栈了,你跟我去取吧!”

    他现在并不知道她不是一个人,及时猜到有人同行,也定猜不到随她而来的是让人闻风丧胆的永霜侯,只要把他引到客栈,有机会让罹烈罗知道有人来夺《上古秘录》,自己不就有救了?

    都怪她方才太大意自负,以为仅凭一己之力便可逃脱魔掌所以没有立刻用这个办法,默默心疼的瞄了眼受伤的腿,真的好后悔。

    “休要再耍花招,你说《上古秘录》不在你身上,那我得搜了才知道,等我确认真的不在你身上,再同你去客栈也不迟。”寒江雪又不傻,他狡黠一笑,便要动手,夏弦月心底一凉,大惊失色。

    “你干什么!”

    男人毫不留情的一掌,她没有怕,弯刀砍伤她的脚踝,她没有怕,抽离架在她脖子上的时候她也没有怕,面对他伸过来要搜身的手她却惊慌失措了,那双不怀好意的手比刀剑还要让她感到畏惧。

    “寒江雪我警告你,你敢动我一下,我一定活剐了你。”她因愤怒和恐惧,身子在止不住的颤抖,如寒风中萧索的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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