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君本来是想派嘎子去接人的,但是难得的是,今天牟淼夫妇和李晓滨回来了。
李晓滨这半年在朝阳混得是风生水起,出入也是前呼后拥,但是一回洛华庄园,就什么都不是了,她甚至没有资格带任何一个人进来。
当然,她也知道,这是冯君的规矩,不是针对什么人的,但是她心里多少有点不开心。
现在冯君让她去接人,她心里越发地不开心了——我几乎都很少亲自开车了。
她不敢怨冯君,但是回到洛华庄园之后,她就重新意识到了:自己在这里依旧是底层。
那么……如果可以的话,还是尽量少回庄园来吧,反正这里也冷清得很,一点都不热闹。
她带着一点怨气,去门口接来自王屋的道人。
北河道长是什么人?压根儿没有在意她的感受,带着另一个道士就要上车。
李晓滨毫不犹豫地拦住了,“这位道长,我只负责接你一个人。”
北河也恼了,把我晾在这里半天,现在只接我一个人?
他强压怒火,“好了,这是我的徒弟,不是外人。”
“你的徒弟也不行,”李晓滨面无表情地发话,“这儿是洛华庄园,不是王屋山。”
开什么玩笑,我的司机都进不了山庄,你居然想带人进去?
北河终于忍无可忍,他脸一沉,“小姑娘,这是你的意思,还是冯庄主的意思?”
见他生气,李晓滨更想生气,不过最终,她还是正色发话,“这不是谁的意思,而是洛华庄园的规矩,不信你问一问门卫,我能自作主张带人进去吗?”
高矮两个门岗齐齐摇头,“确实是不行,谁想进门,都得得到冯总的允许。”
所以北河道人是带着一肚子气进来的,他觉得对方是有意戏弄自己,我堂堂的王屋山,天下第一洞天,居然被你们如此怠慢?
他是在大厅里面见到冯君的,李诗诗正在给大家冲茶,在座的有冯君和关山月一行三人。
北河的心里,就越发地不忿了,连小小的丹霞天,都能进来三个人,我堂堂的北河真人连徒弟都带不进来,这是有意扫我王屋的面子吧……
冯君注意到了,这人好像是有点生气,不过他也没有在意,蜕凡七层怎么了?伏牛山那里还有个异位面的蜕凡九层呢,照样要接受我的警告,不得外出一步。
所以他就当没发现了,只是笑嘻嘻地招呼大家,“来,喝点茶,暖和一下。”
茶是铁观音,武当山郭长老送来的,用功夫茶的方法冲泡最合适,一口一小杯,趁热喝。
北河道长端起个小杯子来,一饮而尽,只觉得全身的毛孔都打开了。
然而,想到自己的徒弟此刻还在寒风中,他一伸手,重重地把杯子顿到桌子上。
冯君奇怪地看他一眼,真是想问一句——你这人什么毛病?
不过,他不想显得那么小肚鸡肠,万一人家说自己是无意的呢?所以他就当没看到了。
他忍了,关山月却出声了,“北河道友你这是何意?”
北河还真是敢作敢当的性子,他很直接地回答,“茶是好茶,可惜我的徒儿还在门外喝风……洛华庄园的门槛好高。”
冯君看他一眼,笑着一拱手,“哎呀,这可真不好意思……您是第一次来,对吧?”
“没错,”北河道人点点头,“我真没想到,好说歹说,自己的徒弟都不能跟着。”
冯君一摆手,淡淡地发话,“第一次来,可以理解……以后习惯了就好了。”
北河听到这话,顿时愣在了那里,好半天之后,才不可置信地发问,“你是说……习惯?”
“那是,”冯君点点头,摸出一根烟来点上,又吐了两个烟圈,“这是我的地方,你们有想法,可以保留,但是这里我说了算。”
北河道长沉默半天,才轻笑一声,“早听说冯道友个性张扬,是真性情。”
“张扬?必须的,”冯君轻描淡写地回答,又吐一个烟圈,“趁着年轻赶紧张扬,再不张扬就老了……到了北河道长你这岁数,就不合适张扬了。”
北河听到这话,实在是忍不住了,“看来道友对我王屋一脉,有点成见?”
“没有成见,”冯君摇摇头,很肯定地回答。
北河闻言,表情才见缓和,冷不丁听到对方又说了一句,“你们不值得我有成见。”
他顿时大怒,“不值得……你说我王屋不值得?”
冯君淡淡地看他一眼,“不是我说,而是我心眼里就这么认为……看看你们那郑经主,都是什么玩意儿,你敢说你王屋真没有聚灵阵?”
“那是我王屋自己的事,”北河正色回答,也算是以牙还牙。
冯君也懒得理他,“有成见的话,我就不让你进来了,有事你就说,没事我送客。”
北河也是年逾七旬了,任性起来很任性,但是讲道理的话,他也听得进去,这话他就听进去了,“我此来有两件事,第一件……冯庄主可否放青城一马?”
冯君看着他,一时间竟然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他跟青城的恩怨,根本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楚的。
首先,最先是青城先对他出手的——不管是不是有别人在挑动,是先有两个武师进了庄园。
其次,他去青城也没做多大的事,就是杀了几个死有余辜的人,也算是宣告洛华不可欺。
在此期间,杨玉欣还被人枪击,差一点中枪。
最后,他离开青城,是因为有关部门接手了,在查一些境外势力对宗教的影响和渗透。
现在这北河,竟然要求他放青城一马——他心里有无数句MMP要讲。
他连眨好几下眼睛,才沉声发话,“我这人从来不主动欺负人,有人眼红我的这点家底儿,什么手段都使出来了,搁给你……你能受得了吗?”
“是吗?”北河笑一笑,“是青城逼着你去的锦城?”
“敢打我的主意,肯定要付出代价,”冯君碾熄了烟头,上下打量对方一眼,嘴角泛起一丝笑意,“如果我不强硬反击,那不是……随便什么阿猫阿狗都能欺负上门了?”
北河见状大怒,你是说,我也是阿猫阿狗吗?
但是越生气,他反而越沉得住气,所以他居然笑了一声,“呵呵,那青城的事再说,我想请问一句,春节期间,冯先生是否跟茅山的唐文姬去了一趟西倾山?”
他现在连“冯道友”都不叫了,直呼“冯先生”,看似更客气了,其实是疏远了。
“奇怪了,”冯君怪怪地看他一眼,“我去了哪儿……需要向你解释吗?”
对于道门中人,他还是不想败人品,如果对上官府的话,他就直接否认了。
“好吧,你无须向我解释,”北河的心态反而是平和了不少,他微微一笑,“但是身为修道者,随便戕害无辜百姓,你觉得合适吗?”
冯君皱着眉头看他一眼,微微摇头,“这种事情,我是不可能做的……欺负弱小的事情,我从来不干。”
“呵呵,”北河不屑地笑一笑,“你可以不承认,但是苦主已经认出了唐文姬,郑阳牌号的越野车,想查清楚也不难。”
冯君不以为意地笑一笑,心说郑阳牌号的越野车,你能查得到我,算你牛叉!
再给吴利民一个胆子,看他敢说出来我不?
他不解释,但是关山月心里有点忐忑了。
关大妈一向比较谨小慎微,摸清楚了冯君的脾气,才来找他,但也正是因为如此,导致了种种错过,听到这话,她的心里就又泛起了嘀咕。
于是她出声发问,“怎么回事,北河你不会是怀恨在心,有意诋毁冯大师吧?”
北河也是个藏不住事的人,哇啦哇啦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是那生病的四人里,有个修车厂的小伙子,家里比较有钱,直接坐了飞机去茅山找唐文姬,想要她帮忙出手治疗。
四个人的情况,都已经相当严重了,虽然没有什么严重症状,只是身体发冷,但问题的关键是,四个人都不能吃饭,吃了就吐。
当事的两人,已经瘦到了恐怖的程度,连上飞机都困难了,汽修厂的两个小伙子好一点,但是也好不到哪里去。
有一个小伙子,家里比较贫穷,另一个家里条件好一点,直接买了机票飞茅山。
小伙子来了茅山,发现找不到唐文姬,一问真是闭关了,他心里着急,四下打听,就听人说,对他下手的未必是小天师,很可能是同车的男子。
小伙子和他家人心里挺委屈,我们啥也没干呀,就是拿着个扳手走了两步。
动手了吗?真的没动手。
可是他们就不想一想,如果不是他们为乡亲撑腰,那俩有胆子出尔反尔吗?
而且是理直气壮地毁约……还想要钱的话,就别走了。
这些是非也就不用提了,小伙子家里的人查证了半天,确定了当天的女人就是唐文姬——撇开微信号不说,小天师可是经常直播的,随便网上搜一搜,都能找到她无数照片。
小天师闭关了,那么,同车的男子是谁呢?
其实一个郑阳牌号,已经足以让大家猜到,这个男人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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