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千骑军的急行军,蹄声如雷,声势浩大。所幸现在是战时,路上并没有行人,所以不存在什么扰民之举。
顾百川等东厂番役护着钟进卫在骑军中军,随着大军行进。
忽然,骑军指挥何可纲下令骑军由疾驰改为小跑。
钟进卫有点不解,兵贵神速,救人如救火,怎么速度反而减下来了。
这时,何可纲已来到钟进卫的身边,因为大军发出的马蹄声汇聚起来太响,所以他大声地向钟进卫禀告他命令的用意:“监军,此地离昌黎城还有一半的距离。前面有四五万鞑子,为防鞑子的埋伏,必须慢行了。等前方撒出去的夜不收有回报后,再看情况定夺。”
“哦,你是鞑子会围城打援么?”钟进卫看过,也看过许多电影电视剧,因此,何可纲一,他的脑海中就冒出了围城打援这个词。
没想何可纲却摇摇头道:“应该不会,如果要围城打援的话,就要围必救之城才有把握来援军。要不是监军,昌黎县城救不救都是一个问题,建虏不会大费周折地去围一个不大的军事目标,而后去等可能不存在的援军。”
钟进卫听得连连点头,不愧是久经战阵的人,分析得jing辟入理。
何可纲敬佩钟进卫的为人,进一步给他传授经验:“围城打援是建虏的拿手好戏,以前他们在关外的时候经常这么干。就连这次入关,也使用了一次。他们打遵化和三屯营,迫使赵大帅星夜驰援,以致中了他们围城打援之策。”
“那为什么建虏不再继续使用这招呢?”钟进卫感觉到这招的威力,却没再听到建虏在关内继续使用,就有点奇怪。
“其实围城打援也要出其不意才可以。如果赵大帅知道围遵化和三屯营的建虏有十万之众,也不会只带四千骑军就前去救援,更不会不派夜不收就一头扎过去了。”何可纲没有一丝不耐,也没有一丝鄙视钟进卫在军事上的浅薄知识,认真地给他解释道。
钟进卫听了何可纲一席话受益匪浅,想到一些有关骑军的问题,就再次向他求教,何可纲一一细心地做了解答。
过了一段时间之后,何可纲看看目前所到的地方以及时辰,下令全军休息并用餐,同时派出jing戒部队。
关宁铁骑纷纷下马,掏出随身携带的干粮给马和自己吃。
钟进卫和东厂番役根本没想到会随大军出征,因此并没有带干粮,一时之间颇有点尴尬。
幸好何可纲的亲卫马上分了干粮过来,而且也帮着喂他们的马。
钟进卫看着手中的干粮,正在研究中。何可纲看到了,就笑着给钟进卫解释道:“监军,您手中拿着棋子块状的是鹿饼,就是把鹿肉切碎了煮熟晒干而成的。”
钟进卫把鹿饼凑到鼻子边闻闻,还真有一股肉香。然后,他又拿着另外一疙瘩去闻。
“那是皱饭,就是米糊。另外几样是杂饼,油麻丸。”何可纲见钟进卫想搞清楚手中的干粮,就一股脑的都解释了一遍。
钟进卫听了不再犹豫,赶了这么长时间的路,肚子也饿了,就拿起那黑疙瘩米糊咬了一口。顿时,他的脸就皱成了一团。这东西又冷又硬,真心难吃。
何可纲一见,才想起钟进卫以前不是军中之人,没吃过这东西,连忙带着歉意道:“监军,稍作休息就得赶路,没法生火烧水……”
钟进卫没等他完,就打断道:“没关系,救昌黎要紧。我也不饿,随便吃点就行了。”
这样的监军真是少见,何可纲为钟进卫的好话暗自感激,然后他向钟进卫告个罪,就自个去处理军中之事。
钟进卫看他走了,就不再吃那皱饭疙瘩,咬了一小口鹿饼,慢慢地嚼着。
太咸,不好吃,钟进卫下了个评语。但当他抬起头看周围时,却发现关宁军的士卒都吃得津津有味的样子,只有护卫自己的八个东厂番役和自己一个表情。
钟进卫肚子饿,却又不得不吃点东西,此时,他无比的思念后世的压缩饼干和鱼罐头。对了,怎么没鱼呢,大海中那么多鱼,取之不尽,都可以做成干粮,改善下伙食。对了,还可以运到西北灾区去救急。这个要好好想想,钟进卫一边继续啃着难以下咽的干粮一边在心里思考着。
夜不收是最累的,大军休息之时,他们一**的返回汇报前方军情,然后又一拨拨的重新撒出去。
没过多久,刚休息不久的大军就得继续赶路了。
此时,昌黎城的攻防战也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昌黎城头的乡兵因为体力的限制已经轮换过两次,特别是抛滚木礌石的乡兵更是换了三四次,战斗时间一次比一次短,毕竟力气是没那么容易就恢复过来的。
而城下的鞑子,虽然人多,不存在气力不续的问题。但由于一直攻不上城头,眼睁睁地看着攻城的同伴或者受伤或者惨死,严重影响了他们的情绪,显得士气不佳。
昌黎城头已经有好多段城墙的木排被破坏掉了,甚至其中几段没有木排的地方已经连了起来。鞑子对这几段城墙的攻击尤其猛烈,大部分昌黎城里的后备队都被拨过去支援这些地段。
换到城中休息的乡兵在抓紧时间吃饭,而箭楼上的左应选却没有一点食yu,衙役送上来的吃食放在一边,他根本就没有去看一眼,一直盯着城墙内外。
忽然,他发现鞑子有军令从后方传到了前线,不知道那军令是什么,明显提高了鞑子的士气。
鞑子的攻击更倾向那长长的一段没有木排防护的城墙,放弃了只有一小段一小段没有木排防护的城墙。
左应选的眉头皱了起来,鞑子难道是要重点突破那一段城墙么?应该是这样的,那段城墙因为没有木排的防护,城头的乡兵被压制得很厉害。
原本的火炮还击,还好一点,但炮手被shè伤了好多个,已经没有后备的了,现在都是剩下的炮手带着一点不懂的新手在cāo作。炮击的间隔时间比之前延长了好多,大大减弱了城头上对鞑子弓箭手的压制。
火炮实在太少了点,四面城墙都有不短的没有木排防护的地方,六门火炮根本不够分。剩下的一些城墙段就只能集中火枪土枪去反击鞑子的弓箭手了。
城里的铁匠一样在忙碌,一口口被shè穿的用于倒金汁的铁锅堆满了铁匠铺的四周。铁匠们正在忙着补这些铁锅,给他们打下手的却不是原来的徒弟,而是一些半大的孩子,男孩女孩都有。他们原本的徒弟,都已经征召到乡兵里面去了。
可能是鞑子的攻击也到了强弩之末,其他有木排防护的地段,或者只有一小段没有木排防护的城墙,都已没有鞑子攻城了。只有弓箭手还在不要钱一样的往城墙上shè箭,鞑子的云梯都被挪到那几处攻击激烈的地方去了。
那些没有云梯攻城地段的乡兵,特别是抛滚木礌石的乡兵,很多都坐到了地上,靠着城墙缓一口气,只有乡兵中的弓箭手还在向外还击。
大部分的乡兵一边歇口气,一边注视着战斗最激烈的地方,祈祷着那边的兄弟能顶住,不要让鞑子攻上来。
城外的鞑子其实要的就是这个效果,声东击西的计谋正在生效,巨大的破城危机随即降临到了昌黎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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