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之距,王文,千机诡演各自在不同的方向看着远方,它们看到了头顶树枝倾斜,倒塌,看到了远方整个宇宙卷起震荡的波纹。
时代,真的变了。
辉煌的主一道也保护不了那棵母树,不知道下个时代是什么样子。
相城,无数人呆滞,他们距离内外天很远,看不清母树坍塌,却能看到头顶树枝倾斜,坠落,看到周边其它宇宙被撕开,到底发生了什么?
没有人说得清。
唯有内外天见证陆隐与生命主宰一战的生灵知晓。
母树坍塌虽快,可因为太过巨大,这个过程还是持续了数十年,依然有无数相比母树而言细小的枝芽坠落。
此刻,陆隐早已被压在内外天最下方,在他身下是母树树根,扎根虚空,即便母树坍塌,这树根依旧存在。
树根巨大无比,其直径与内外天相当,在这里陆隐根本不知道自己所处什么方位,他只是看到七十二界无数生灵坠落,死亡,无数建筑被埋葬,整个宇宙变成了黑色。
而他动弹不得,此战虽未死亡,但却比曾经死亡更绝望。
死亡,只是一刹那,他死过不止一次。
而这次却是重伤,从未有过的重伤,被武装星象打的血肉模糊,体内还有武装星象将他钉在了地底,让他体内所有力量都被锁住,不断瓦解,撕裂,他现在唯一能动的就是眼珠,其余什么都动不了。
即便看到相城寻路石被捏碎的画面也无法瞬移。
整个人除了还活着,其余与普通人没任何区别。
这才是真正绝望的无力感。
身上压着巨大的重量,来自破碎文明的建筑,来自崩溃倒塌的树枝,也来自很多生灵的尸体。
他被压在了最下方。
生命主宰没有追杀他,因为他最后说的一句话吧。那句话是给自己得保命机会,可,他眼中露出苦涩,就算活着又怎么样?除了生命主宰,谁知道自己在这。
内外天看到那一战的生灵吗?它们也未必知道。
而自己当前的状态跟死了没两样,生命主宰不追杀自己只是不想冒险,待它在岁月古城恢复后,还会出来的。
陆隐呆呆望着头顶,压住自己的母树树皮深深嵌入血肉中,疼痛早已没有了,除了眼珠能动,还有心跳之外,他什么都没了。
安静,非常安静,什么声音都没有。
整个母树坍塌,这里是最底层,被压下来的生灵除了自己,几乎都没有活路,哪怕永生境也会被压死。
即便有强者活着,距离自己也很远很远,毕竟这树根,也足以埋入整个七十二界。
轰隆
身体再次落下了一点,不断有重物压落。
陆隐的实力已经不是压能压死的,他得肉体力量超越了主宰,即便被重创,除非半步主宰出手,否则依旧杀不死他,至少也要至强者出手才行。
这种感觉其实更不舒服。
等死,他现在相当于在等着生命主宰恢复,然后杀了他。
相城救不了自己,没人知道自己在哪,包括王文他们也不知道。
当然,知道了也不会救自己吧。
自救就更没可能了。
主宰真是深不可测,最后还能来个武装星象。
自己以融合后配合增幅的神力爆发最强战力,也只能挡住生命主宰之前在方寸之距打出的超远距离百月星象,是正面挡住,可武装星象,不可能挡得住,还是得死。
想要跨越主宰层次,真的太难太难了。
不过自己才契合两道宇宙规律,只要能再做突破,未必无法与主宰真正拼杀一次。
实现王下曾经渴望达到的,以非主宰境,赢主宰。
赢吗?
未必吧。
就算突破三道规律,能与主宰一战是真,能不能赢还两说,因为生命主宰真正最可怕的是它的生命力。
生命主宰的生命力之磅礴难以想象,杀它,根本不可能。在六大主宰中,生命主宰或许是最不擅长杀伐的一个,就跟命卿一样,所以当初自己先挑命卿下手。
可即便是命卿,也让当初的自己难以应对。带着偷袭的成分。
而今的生命主宰更是无法想象。
突破三道规律,能战,却很难赢,更不用提杀了,那是不可能的。
咦?自己在想什么,突破?怎么突破,能不能活下去都两说。
陆隐呆呆望着黑暗,他在胡思乱想,被埋在这母树最底层,思绪杂乱,根本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很痛苦啊,不是身体,而是意识,是思想。
比囚禁更痛苦。
囚禁了还能动,可自己现在动不了。
古渊当初是怎么忍受的?他不仅被囚禁了动不了,还不断徘徊于因果真假之内,对了,他疯了,疯了或许就不痛苦了。
不对,自己才被困多久,远远没到疯的时候。
不急,不急,等困个千八百年再说。
这才哪儿到哪儿?
母树的坍塌又持续了两百年。
这两百年间,内外天死亡生灵无数,方寸之距无数文明也在看着,太多的文明被树枝倒塌拖拽,崩溃。
以母树为中心,两百年前就有无数生灵冲出,这些生灵一直生活在这方寸之距的中心,不管是眼界还是修为都远超外界文明,它们的出现带给了方寸之距很大变化,这个变化还在持续增加。
而内外天,没了。
母树成了废墟,没有生灵愿意来这,唯恐再有主宰级大战出现。
谁都知道这里必将还会迎来主宰。
相城一直在捏碎寻路石想要让陆隐归来,可陆隐始终没出现。他们担心母树坍塌与陆隐有关,但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可能,陆隐是很强,可还不至于能将内外天打崩。
那是主宰级战力。
必然是相思雨,死主他们出手,陆隐不可能参与才对。
那陆隐在哪?
这个问题也是王文与千机诡演想知道的。
亡启来过母树废墟了,寻找过,没找到。
说书的也来了。
就连未夕都来了,它之前被八色抓住,通过瞬移去围杀死主,那一战它远远躲着,自那一战后,它就成了王文他们的坐骑,随时等候吩咐。
而它,也是来母树废墟次数最多的。
不断寻找陆隐,可就是找不到。
王文猜测陆隐要么死了,要么就被压在哪里。他猜对了,可他找不到。
或许唯有相思雨这位气运主宰可以找到。
凭运气去找。
但更大的可能,陆隐死了。
他单挑生命主宰,不死都说不过去。
滴
滴
滴
哪儿来的水?
陆隐眼珠转动,怎么会有水?这地底被压得密不透风,过去这么些年都没有水,现在倒有了。
轻微的响声传来,陆隐眼珠看向一旁,他的意识都被锁住,什么都不知道,只能通过视线看,可视线也只能看有限的角度。
绿油油的眼睛眨了眨,面对陆隐视线,后退了几步,然后又前进了几步。
看清了,灰乌,也就是,老鼠。
灰乌居然能活到这里,真是奇迹啊。
这地底被压成了这样它都能活,绝对是运气了。
陆隐平静看着灰乌。
灰乌打量着陆隐,在这绝对黑暗的环境下,它能看得清,而它的实力勉强达到了漫步虚空层次,可以在星空存活,但在这里跟普通老鼠没什么区别。
陆隐很希望它把自己活着的消息传出去。
可它不认识自己吧,因为自己得脸都模糊了。
两百年被树枝压着,一开始脸上还能辨认,越往后,皮肤越被撕开,之前是身体血肉模糊,而今,脸上都血肉模糊的,再等一段时间,树枝压入瞳孔内,眼睛就看不见了。
这段时间会是多久呢?
要不了多久的,最多几年吧,因为瞳孔正上方就是一根刺,母树树皮的刺,只要上面再压落一些,这根刺就刺入眼中了,那时候,会疼。
主宰真是可怕,武装星象的力量根本没有衰弱的迹象。
这就是生命主宰没有追杀自己得根本原因,只要没有外力干预,它完全可以恢复后再来解决自己,这样稳妥。
自己为自己争取了这么些年的活路,其实就是折磨。
灰乌缓缓接近陆隐,绿油油的眼睛盯着陆隐看,然后转身离去,它喝水了。
又过段时间,它来了,盯着陆隐看了一会,又走了。
接下来时间,它不断重复这个过程,似乎在做什么决定,挣扎,又害怕。
陆隐明白了,它,想吃了自己。
可它不敢,因为自己得实力,一滴血都足以焚尽星空。以它的实力哪怕碰到自己都会灰飞烟灭。可它明确感受到自己血肉的滋养足以让它蜕变,所以不断重复这个过程。
它要说服它自己,却又本能的恐惧。
以至于不断徘徊。
陆隐都想笑了,前提是他的脸能笑出来。
上一次被当做食物是什么时候?
对了,托浮星,被当做白肉差点吃掉。
正因为托浮星的经历让他走向了不一样的人生,然而谁能想到,托浮星的传承本就是给自己得。
世事变换,因果无常。
属于自己的终归要还给自己。
这算什么?报应?不过是好的报应。
宇宙多少生灵,为什么还是自己到了托浮星?谁制定了这一切?因果主宰掌控宇宙最强的因果之力,可它能算到它自己死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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