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末年,广东佛山。
陈彦至来到这里已有半年。
从刚开始身无分文,到现在有了一家小面馆。有了一份儿工作和收入,就算世道再乱,日子过得再艰难,至少有了活下去的希望。
陈彦至本是二十一世纪的平凡青年。
他十五岁就得了绝症,医生断定他活不了半年,可是陈彦至不甘心,强大的求生欲望,让他多活了整整八年。陈彦至的主治医生,直呼这是医学上的奇迹。
病重期间,陈彦至没有放弃学习。他喜欢看书,教材,小说,甚至佛学和道经他都研究。他的目的,就是希望能找到活命的办法。
研究道经,还真让陈彦至研究出了点名堂。他可以调节呼吸,让自己进入深度睡眠状态,以此来改善身体的内分泌,增强免疫功能。可惜的是,他的病实在太重,内分泌和免疫功能的改善,只能延长生命,并不能彻底战胜病魔。
“陈老板,来碗面,要大碗的。我打包带走。”一个女子的声音传来,打断了灶台前陈彦至的沉思。
陈彦至回过神来,笑着招呼客人:“好嘞。客官您稍等,面条马上就来。”
陈彦至做的面条,汤汁鲜美,分量足,吃过的客人都说好。做生意,诚信为本,再加上陈岳的手艺的确不错,生意自然就比其他小店要好一些。
陈彦至给客人端来了面条。
女子带着面条离开。
陈彦至看向店外的大路,只见一个三十多岁的北方大汉,正在表演硬气功“金枪锁喉”。陈彦至知道,这个北方大汉,是有真功夫的。可是看他表演的人没有几个,打赏给钱,更是一个人都没有。
大汉用硬气功震断了几把红缨枪,眼中闪过一丝无奈和疲惫。真是一分钱难道英雄汉。
清末,正是洋人用洋枪巨炮轰开清朝国门,民不聊生的时代,百姓们饭都吃不饱,哪里还有什么心情看武术表演。
陈彦至回到灶台边,又下了一大碗面,还放了少许青菜和一勺子肉。
陈岳将面端出来,对表演硬气功的汉子说道:“严师傅,天色很晚了,街上没有什么人。吃点东西吧。这碗面,我请。”
北方汉子在陈彦至的店面门口表演好几天了。
陈彦至和他交谈过几次,知道这汉子名叫“严振东”,练的是鹰爪铁布衫功夫。
严振东来到广东,一心想要打出名堂,开一家属于自己的武馆。可惜现实太残酷,他来到广东佛山,连饭都吃不饱,哪里有钱开武馆。
要不是陈彦至这几天每晚请严振东吃碗面,严振东的日子怕是会更加难过。
严振东看着陈彦至一脸诚恳,点了点头,说道:“陈老板,谢谢了。我严振东只要在广东打出了名头,定会报答你的一饭之恩。”
陈彦至坐到了严振东的对面,笑着说道:“严师傅,你的硬气功,不惧刀枪,可谓是武林一绝。严师傅用武林绝学在街头卖艺,大材小用啊。严师傅,我想要拜你为师。”
严振东停下了筷子,抬头看了陈彦至一眼。
陈彦至二十三岁,练武不算晚。但是陈彦至的身体太虚弱,以严振东的眼力,一眼就看出了陈彦至是个病人。
严振东摇头说道:“你的身子太弱,不适合练武。我严家的金钟罩铁布衫很霸道,你的身体承受不住。宝芝林的黄飞鸿,据说武功和医术都是广东一绝,你为什么不去找他拜师?”
严振东现在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选徒弟的标准还有点高。他后来连沙河帮的人都收入门下,那是真的走投无路。同时又想要和黄飞鸿一较高下,这才放弃了他严家的择徒标准。做事不择手段起来。
陈彦至苦笑一声:“宝芝林的黄飞鸿师傅,我去找过他。可是就算他医术高明,依然治不好我的病。黄师傅和严师傅您一样,觉得我的身体太弱,不适合练武。”
陈彦至一共找过黄飞鸿三次,三次拜师,黄飞鸿都拒绝了。
事不过三。
三次拜师失败,陈彦至就不再去找黄飞鸿。因为就算再去,同样是被拒绝的结果。
其实,陈彦至知道,黄飞鸿拒绝自己,是为了自己好。毕竟,自己的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一些,而且还是带病之身,一旦练武,出现意外的概率很大。
教徒弟将徒弟给教死了,这对师父的负面影响太大了。
练武强身,要看什么情况。
身体太虚弱,不能练。
必须要将身体调养到普通人的身体强度才行。
否则,很容易猝死。
陈彦至诚恳地说道:“严师傅,我知道你担心我的身体经不起折腾,怕我出事。可是我现在已经是没有其他选择,要是再不练拳强身,过段时间,我的身体还是会撑不住的。练拳,我还有那么一线活下去的希望。希望严师傅收我为徒。只要严师傅收我为徒,我可以拿出积蓄,为严师傅开一间武馆。”
严振东眼睛一亮,他做梦都想要一家自己的武馆。
严振东点头道:“好吧。我就收你为徒。你想要学我严家的金钟罩铁布衫,我可以教你。但是你的身体要是出现了状况,我可不会负责。”
陈彦至跪下行礼,激动道:“弟子陈彦至,拜见师父!”
虽然不是拜在黄飞鸿的门下,但是严振东同样是武术高手,不比黄飞鸿差多少。只要掌握了严家的武术精髓,未必不能达到黄飞鸿那样的层次。
“徒儿,起来吧。”严振东一脸威严地说道。
……………………
陈彦至关了店门,对严振东说道:“师父,您在佛山还没有地方住吧。我那里还有客房,收拾一下就可以住。”
严振东既然是陈彦至的师父了,他就不再客气,点头说道:“好,为师就先住你那里。”
陈彦至笑着说道:“明天一早就去给师父租房子,将武馆的架子先搭起来。然后就可以招收弟子。”
回到住宿的地方。
洗漱之后,严振东便开始给陈彦至讲解严家的金钟罩铁布衫。
“为师没有修炼金钟罩,只是练了鹰爪功和铁布衫。”严振东说道,“金钟罩、铁布衫,练成了之后,效果都差不多,你选择一门修炼即可。当然,你要两门一起练,也不是不行。只要你有那么多的精力。”
金钟罩和铁布衫,都是武术界最顶尖的横练功法,练到高深之处,可以刀枪不入。和内家拳法相比,丝毫不逊色。
金钟罩和铁布衫虽然是外家横练功夫,但是同样有配套的练气之术。
严家的练气之法叫《虎啸龙吟》。
虎啸金钟罩,龙吟铁布衫。
光听着名字,就觉得霸气。
严振东不是一个合格的师父,他根本就不会教徒弟。他一股脑儿地将功法给陈彦至讲解,然后再示范一遍鹰爪铁布衫,就完事。
至于陈彦至能不能学到功夫,那就要看他自己的悟性和造化。
陈彦至记忆力惊人,他等严正东睡了,才将《虎啸金钟罩龙吟铁布衫》默写出来,仔细研究。
陈彦至做事,都是谋而后动。
只有将功法研究透彻,修炼起来才能事倍功半。
“严家的武术,不比内家拳差啊。或许,练了虎啸金钟罩和龙吟铁布衫,我的病情会被压制住呢。”陈彦至心中暗道。
《虎啸龙吟》是属于内壮的功法,练了之后,可以让五脏六腑强大无比。
陈彦至在房间里练了一遍鹰爪功法,拉伸了筋骨,再吐纳调息,以站桩的姿势修炼《虎啸龙吟》。
………………
院子租好,再订制一个“严家武馆”的牌匾,一个简陋的武馆就成了。
至于剩下的,就是招收弟子,等着开张大吉。
理想很丰满,现实很残酷。
几天过去,严家武馆除了陈彦至,严正东没有招收到一个弟子。
晚上,陈彦至面馆打烊,提着一小坛酒和两斤卤肉向武馆走去。
“师父,我给你买了酒,还有卤肉。陈彦至岳拿出酒碗,给严正东满上。
严振东坐在院子里生闷气。
没有弟子上门拜师,严振东的压力挺大。武馆一日不开张,他的吃喝就必须依靠陈彦至。虽然陈彦至作为弟子,有供养师父的义务,但是严振东还是觉得有些丢脸。
以前是没有武馆,可是有了武馆,又招不到弟子。
严振东见陈彦至脸色红润,呼吸绵长,脚步沉稳有力,不再像前几天那样虚浮。
便知道陈彦至的功夫开始入门。
严振东喝了一口闷酒,说道:“彦至,是我严振东看走眼了。你虽是带病之躯,但却是个武术奇才。才几天时间,你的功夫就入门上身了。不简单啊。”
陈彦至谦虚道:“都是师傅教导得好。”
每天陈彦至打拳的时间不多,但是他每时每刻都在调息,练习《虎啸龙吟》。晚上睡觉的时候,陈彦至进入深度睡眠,内分泌和免疫力增强,终于将病情给稳住。
五脏六腑强大了,病魔就会自然而然远离。
只要将病情压制住,以后陈彦至就是不断变强,直至身体痊愈。
严振东吃着卤肉,喝着酒,说道:“明天要是还没有弟子上门,我就去挑战宝芝林。打败了黄飞鸿,严家武馆才能扬名!”
想要出名,踢馆是最佳的途径。
可是,踢馆是非常得罪人的事情。不过严振东性情高傲,他会怕得罪人吗?
陈彦至知道严振东不是黄飞鸿的对手,冒然去挑战宝芝林,肯定会将事情弄巧成拙。
陈彦至说道:“黄飞鸿算是佛山最强的武术家,更是黑旗军的总教头。他在佛山有很大的威望和名气。师父的武功虽说不下于黄飞鸿,但是冒然挑战黄飞鸿,他未必会应战。”
严振东听出了陈彦至的意思,自己没有名气。还不够资格挑战黄飞鸿。
严振东冷哼一声:“黄飞鸿想要避战?那可由不得他!”
陈彦至摇头说道:“师父,您这么做,就显得蛮横了。佛山人排外。到时候师父想要招收弟子,怕是会更加困难。佛山武馆不少,我们先不管宝芝林,一家一家地打,最后再挑战黄飞鸿。那时候师父名震佛山,黄飞鸿要是避战,大家都会说他怕了师父。”
严振东眼中的精光一闪,脸上的表情很兴奋,:“好徒弟,还是你有办法。同样是踢馆扬名,但是你考虑的和为师想的就是不一样。真不愧是读书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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