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总,人无远虑必有近忧,我认为我们目前长川实业刚刚整合完毕,而产业发展规划也已经有了一个明确的规划,班子建设也渐入正轨,旗下的几大板块都在有条不紊的铺开推进,这个时候如果真的因为这些因素引来不必要的躁动,必将影响到我们今年的工作进度和成绩。”
傅蕾对沙正阳的这种态度很是不满意,她觉得对方太托大了。
尤万刚已经明确要走,谁来分管这一块现在还犹未可知,但是常务高官李铭对长河能源集团乃至对沙正阳本人的敌意却是不言而喻的。
一旦来一个和李铭步调一致的分管领导,或许长河能源集团那边还能抵挡一下,作为辅业的长川实业就不好说了。
弄不好真的让省投资公司来接管长川实业,让你沙正阳不再兼任长川实业的董事长,赵文轩来担任董事长,到时候就算是自己升任总经理,那又如何?
一切规划都要推到重来,而失去了这样一个机遇,整个企业的发展又要陷入动荡之中,这绝不是傅蕾所希望见到的。
与其那样,她宁肯沙正阳继续兼任总经理,她继续当她的常务副总经理都行。
“傅蕾,你想得太多了吧?”沙正阳略作沉吟。
看样子省投资公司那边的确可能有些问题。
如果和长河能源集团合并,赵文轩肯定讨不了好,甚至连接任总经理都未必,毕竟你一个因为自身被边缘化而被兼并过来的企业老总,要想接任这边的老总,能不能服众就是一个问题了。
但如果像傅蕾担心的那样省投资公司和长川实业合并,那么两家企业都是问题重重,长川实业虽然动作很大,但是还见不出什么效果,成绩却还一时半会儿显现不出来,兼并之后,大哥莫说二哥,那么赵文轩就可以有运作空间了。
“沙总,接触这么久,你觉得我是那种听到风就是雨的人么?”傅蕾正色道:“我不知道您这段时间在干什么,我觉得你不应该如此迟钝才对。”
沙正阳目光一冷,傅蕾的话语有些刺耳,他当然有些不悦。
但傅蕾并不惧怕,仍然盯着沙正阳:“东神煤业扩建项目暂时中止的事情,我不信您看不到得罪了多少人,省计委、省煤炭工业局,也包括准备为东神煤业融资的省工行和省建行,秦都市委市政府,都对此很有意见。秦都市委I书记鲍春睿据说是专门找了省里两位主要领导,谈了该项目扩建能够打动地方经济发展和解决就业的问题,韦庆良副书记也在这个问题上很不满意,尤省I长是承受了很大的压力的。”
沙正阳微微一怔,秦都市委市政府对这个问题也很有意见?
他不是没想到过这一点,只是没想到秦都市委市政府的态度这么激烈,但是转念一项,聪明人不是没有,有些迹象已经开始显现出来,看得到今年的经济形势恐怕要比96、97年差不少,好不容等到这样一个项目来拉动投资就业和税收,现在居然说停就停了,自然会让很多人不高兴。
鲍春睿他当然认识,去年10月间,他去秦都调研时,专门登门拜会了鲍春睿,鲍春睿的态度还是比较积极的,他也知道自己在很多问题上很有发言权,所以对自己也还算尊重,怎么这才过几个月,态度就开始出现戏剧性变化。
沙正阳判断是鲍春睿觉察到了98年国内经济增速可能会有所放缓,想要用启动大型项目带动固定资产投资来拉动经济增长,但是他恐怕想不到这一轮经济放缓会带来的煤价低迷好几年。
长河能源集团当然不可能用自身的巨大亏损去为拉动秦都经济增长做贡献,一旦东神煤业扩建项目启动,99年建成,可低迷的煤价和过剩的供应还会持续两年,到时候巨大的资金压力恐怕要把东神煤业给压得喘不过气来,弄不好还要来一轮裁员下岗,这是沙正阳所不能接受的。
“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吧。”沙正阳笑了起来,“看来我的观点看法让很多人不满意啊,不过东神煤业扩建暂停是集团党委的意见,可不是我沙某人有这个能耐。”
“得了吧,尤省I长和钟总还不都是被你说服了的,如果集团有变动,只怕又要起风波。”傅蕾毫不客气的道。
这个风波是指赵文轩要接任长河能源集团的总经理么?
沙正阳琢磨着,袁增桥本来就不太认同自己这个观点,但那时尤万刚和钟广标意见一致,他当然只有服从,问题是现在赵文轩来当老总的话,钟广标在集团内的根基并不牢固,只怕他就又会有想法了,加上和钟广标关系并不好的谢福才,弄不好那边就有三票了,素来不参与具体业务的申云慧,以及偏向自己这一边的鲁同浩,那么就形成了3:3的格局,申云慧居然成了关键票了。
不过沙正阳在想,如果自己到燕京挂职去了,这就可能真的要出问题,而且这里边还没有计算如果省投资公司会不会还有班子成员加入进来这一点,如果算上这个,那问题就更不容乐观了。
记忆中前世里省投资公司也是和长河能源集团合并了,但似乎没这么早,但现在很多情况都变了。
长河能源出海战略很顺利,而且长川实业的改革也相对局面较好,这会不会让省里边觉得长河能源集团未来冲击世界五百强的期望值更大,为了促进步伐加快,尽早成为中西部地区第一个进入世界五百强的省属企业,把省投资公司尽早并进来这种可能性就很大了。
当然,傅蕾听到的这些消息都是一家之言,但是绝对不是空穴来风。
官场上面的事情,几乎都是有因才有果,必定是有人有这个观点倾向,还有人在其中发力助威,才会形成这样一个走势。
无论省投资公司被长河能源集团兼并也好,还是要和长川实业合并重组新公司也好,现在都不是一个好时机,或者说都不合适,都会对当前的局面带来一些影响,而无论是长河能源集团还是长川实业,都好不容易刚刚梳理好进入状态,又要来一轮颠簸,都会带来负面影响。
“这事儿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来处理。”沙正阳郑重其事的道。
见沙正阳重视起来,傅蕾这才放心。
傅蕾当然知道沙正阳的能耐,她最怕的就是沙正阳大意失荆州,一旦局面出现变化,都会影响到下一步的工作。
傅蕾正指望着98年这一年好好一展身手,拿出像样的成绩来,她很清楚沙正阳不会在长川实业一亩三分地上呆太久,未来自己只要表现优异,接班的可能性很大,而且尤万刚也年前也和她隐约提过,虽然长川实业目前是副厅级单位,但是未来升格为正厅的可能性很大。
也就是说只要牢牢坐在总经理位置上,日后哪怕借东风都能有机会晋位正厅,当然如果未来能够接任沙正阳的董事长职位那就更稳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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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觉得有些冒昧唐突?”电话里的林春鸣沉吟着,“很重要么?”
“重要不重要要看从哪个角度来看。”沙正阳也斟酌着言辞。
从傅蕾那里获知消息之后,他就马上行动起来了,尤万刚要走了,现在不能指望了,也不合适了,而钟广标那里沙正阳觉得恐怕也有些勉强,如果能够找到一个合适的机会直接去汇报,那就再好不过了,可是无论是周远望那里还是王云祥那里,沙正阳都有些拿捏不稳,不知道自己这样冒昧前去,会不会产生负面影响。
“哦,怎么说?”林春鸣已经回了嘉州,但是沙正阳主动打电话给他,肯定是沙正阳自己都觉得吃不准的事儿,所以他很重视。
“听到一些风声,有可能一些省领导心态比较急躁,另外也有可能还有一些因素,总而言之,这集团公司刚刚步入正轨,据说省里又有意进行整合,我觉得现在不是好时机,应当一步一步来,缓口气,消化一下,再来动作。”
沙正阳的话没说很明确,但是林春鸣何等人物,一听就明白,“韦庆良和李铭的意思?”
“差不多吧。”沙正阳在林春鸣面前没遮掩,“韦书记可能要下了,到人大去,只是不知道他的副书记还要兼多久,所以也许他觉得能发挥一下余热,做点儿事情,只是我觉得时机不是很适合,如果能够放到今年年底可能更适合一些。”
林春鸣在电话里的声音很清晰:“周书记那里不合适,但王省I长那里我觉得可以,一来王省I长和你有过两次交道,对你印象很好很深,二来,这本来就是经济工作,党委要逐渐放手具体经济事务,政府也只管宏观,你找王省I长汇报工作正当其时,不要直接提,只汇报你长川实业的工作,领导会关心的,……”
一点就透,沙正阳顿时明白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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