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严格意义上来说,旧城区的改造是一次**裸地对莲花市市委和市政府的绑架,官场手段极其老到的严市长却是没想到高高兴兴地吃了这个闷亏,如何不恼,如何不气?
恐怕他之所以对郝跃飞坚定不移的支持,一定程度是受了这个事件的影响吧,更多的是想要刘长水难看,让龙腾难看。.
不过,这样的事实,在市委和市政府内部都绝对都是禁忌,只有极少数层次较高的人才能够知晓其中的秘密,但谁也不会冒着得罪莲花市一二把手的风险大去肆宣扬,郝俊一个远离政治的十七岁少年没有理由知晓。
严开顺慢慢地从躺椅上坐直了身子,目光犀利地直视少年清澈的眼眸,仿佛要从他的眼神里看到他想要看到的东西似的。
只是从这一个细微的动作,郝俊知道,这位严市长闲适的心态已经开始慢慢转变,尽管他只是在言语不经意之中,似乎“恰好”地点到了秘密的冰山一角,但效果十分明显。
郝俊的确触到了严开顺最为敏感的神经,他现这一次本就突兀的求见,似乎是一次预谋,他不得不打起精神,应对这个看似无害的少年。
不过,严市长还是本能地希望眼前的少年抑或是讲授他的人,只不过是“不小心”地“无意间”地寻到了事情的关键。
看着眼前慈祥和蔼的老者一下子转变成了那个高高在上的市长,那一双似是浑浊的苍老眸子里时不时出让人无法直视的精光,郝俊终于在此刻才算是真正体会到了一个真正掌握着大权的上位者的威势。
但他有何所惧!
“严市长,畜牧业,养殖业,包括渔业用地,据我所知都可以享受到市政府的优惠政策?”
少年人一本正经的语气还是让他感到恼怒,他的双手已经摆放在了办公桌上,整个人身子向前,呈现出一种逼人的压迫感。
“这块地,我哥哥的确希望在承包协议上能够明确写明是用来养鱼的!”
郝俊摊了摊手,更显得从容不迫。
严开顺莫名地现,从接触的一瞬间开始,他摆出的高高在上的长者姿态却在无形之间被化解得一干二净,眼前的少您就像一个丝毫没有破绽的堡垒,让他感到无所适从,甚至都不知从何处下手。
“难道自己真的老了吗?”
严开顺在这一瞬间,内心居然冒出了这样的想法,回过神,他知道,他不能再把郝俊当做一个小孩子来看待了。
“为什么会看上市郊中心的这块地?”
严开顺微微叹了口气,选择采取主动,直入主题。
郝俊面色反而在这一刻变得严肃起来,他的避重就轻只不过是想要与严开顺站在平等的角度对话,毕竟他不想让老市长认为他想要做的,想要说的,都只不过是少年人的天真,抑或是别人的指使罢了。
他需要严开顺认真地考虑他的话,他想要做的,从而达到他的目的。
看来,严开顺的主动,已经让他达到了他想要的结果。
不过,若是再在“养鱼”上继续纠缠,恐怕就会被这位老者看成是在戏耍他,反而会适得其反了,这是郝俊绝不愿意看到的事情。
“请原谅我的无礼!”郝俊真诚地道歉,“严市长,‘养鱼’只是一个摆在文件上的名目而已,我真正想要的是用红笔圈出的这块地的承包权而已!”
“至于我为什么想要这块地,因为我不想让龙腾,不想刘长水轻易地得到它,就是这么简单!”
严开顺终于从少年人的嘴中听到了“龙腾”二字,神经反倒是莫名地轻松了下来。
他突然间想起,眼前少年人的父亲,正与刘长水在默默地展开一场没有硝烟的战斗,似乎从四面八方而来的压力正无所顾忌地涌向凤塘区。
而他,正是幕后郝跃飞的一个支持者。
“我想以您的睿智,恐怕早就看到了龙腾的野心,在沪城,兴城和新海之间,以沪兴高公路为代表的公路线几乎不约而同地在旧城区和市郊这两个地方形成了交汇,它们就是整个三角的枢纽和心脏!”
严开顺点了点头,微微出了口气。
“这个心脏被大动脉沪兴高地通车而彻底激活,龙腾的眼光和手段的确不容小觑,它比任何人都早一步看到了这个机会,所以他在这个心脏上轻而易举地占据了一席之地,从而开始了一步步预谋夺取整个心脏的计划!”
郝俊现严开顺严市长此刻脸上流露出来的是一种极其厌恶的表情,他厌恶龙腾的阴险,厌恶龙腾的胆大妄为,厌恶龙腾的贪得无厌!
少年人略显清冷的声音继续在市长办公室里回荡:“从旧城区的计划启动开始,整个城市规划就真正被带动起来了,龙腾却为何偏偏放慢了开的步伐,我想这个严市长比我更有体会,因为他绑架了整个市政府,只是为了他们集团的私利!”
被少年一字一句地击中心中的痛处,严开顺有些羞愤和不堪,而更多的则是对于龙腾的愤怒,还有几分淡淡的无奈。
“我想,无论是谁碰到这样的事情,心情总是会很矛盾的,您无法轻易作出一个决定,因为您是一个市长,站的角度要比我们这些平民百姓要高,看问题所要考虑地也比我们要复杂!”
严开顺的内心微微轻松了一分,不知从何时开始,少年人的话已然能够调动他的心情了。
“其实问题最为关键,也最为纠结地症结其实就是因为您的身份,或者说是整个莲花市市委和市政府的身份!但若是把您换成是我,或者是我的哥哥,一个普通的莲花市人呢,想必就没有太多复杂的顾忌了吧?”
严开顺眼睛蓦地一亮。
终究是老官场了,似乎在这一瞬间就抓到了最为重要的东西。
他之所以难,难就难在他的身份,他所能够被旧城区的改造计划轻易左右的莲花市市长的身份。
他被表面现象迷惑了太多东西,龙腾能够轻而易举地拿下许多原本承包给别人的小土地造成了一个似乎很容易得出结论的假象,让他以为只有将市郊的土地掌握在政府的手里才能真正地跟龙腾打擂台。
但若是交给一个两方都不相干,却有勇气与龙腾对抗的人呢?
严开顺被这种可能性激活了思维一般,想象着各种细节及可能。
少年人此刻微笑的容颜在严开顺的眼里似乎一下子变得顺眼起来。
只不过,用这样一块地用来养鱼?
严开顺觉得有必要和这个思维有点天马行空的少年好好的聊一聊!
那个他所谓的哥哥,是否能够抵挡得住龙腾集团本身以及隐藏在它身边复杂而且庞大的关系网?
这样一块地是否能够让龙腾集团真的投鼠忌器,放开对政府的绑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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