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俊依旧无法从所见所闻所听之中,察觉出太多有关他今日这莫名其妙地成了肉票的遭遇的信息。
这艺术氛围极为强烈的和格格不入的赤膊大汉们,实在是让他抓不到一丝痕迹,而且隐隐然的,这帮人根本就不在他面前避讳和遮掩,让他心里一度沉到了地点。
眼下,他就是一砧板上的鱼肉而已。
赤膊大汉们显然不会去思考脚边那个不费吹灰之力绑来的少年人的心思,一个个面色板得严肃至极,目不斜视,甚至都不理会西服男话语间隐隐地挑衅和不满,姿态放得极低,远没有之前那种走自己的路让别人说去吧的目空一切。
西服男许是终究觉得无趣,瞥了瞥嘴,眼里露出一丝羡慕嫉妒道:“大了,你们来了的话,就去她那屋见她!”
几个赤膊大汉你瞧我,我瞧你,居然都流露出几分忸怩和畏惧,为首的那人眼见最后弟兄的目光都汇聚在了他的身上,当即咽了一口唾沫,喉结上下翻动间,凌然地喊了声:“走!”,大有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返的豪情和悲意。
赤膊大汉们集体面色苦了下来,但依旧排排队,跟在自家大哥面前,整齐地向画廊的深处走去。
西服男朝着他们呸了一声,眸子里的厌恶清晰可见。
过了稍许,他才似笑非笑地打量着被扔在地上,很安静的少年人。
“郝俊!”西服男高高在上地俯视着他,“自我介绍一下,鄙人姓黄,名达,字贯中,对于那几个粗人把你这位少爷这么请来,请恕无礼!”
郝俊可没瞧出来这西服男哪里有一分的歉意,不过,眼下至少这个西服男肯跟他说话了,却不似那几个赤膊大汉一副不把他当人看的意思,分明根本不会为他所动。
这种情况之下,他所能依靠的恐怕也只有他自己了。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把我抓来?”
“no,no,no,郝俊同学,你理解错了,我们是把你请来的,可不是把你抓来的,至于我是什么人,鄙人已经做过自我介绍了,郝俊同学是莲花市一中的高材生,记性怕是没有这么不好吧?”
黄贯中其实本名叫做黄狗子,至于所谓的名达,字贯中之类的,都是他假装斯文从三国里翻来的,算是活学活用的典范。
如今作为这画廊的主管,艺术家的事,自然要有股子文艺范儿,却是不能绝了这高雅之地的氛围,而实质上,多数时候,黄狗子心里都是自卑心在作祟而已。
郝俊依旧不明所以,但他原本心中那一丝丝也许可能是那群神经粗条的赤膊大汉们抓错人的想法便瞬间烟消云散了,既然知道他是市一中的学生,那么他的身份背景,想必眼前这个西服男也是了然的。
见少年人依旧一脸迷糊地望着自己,黄狗子轻咳了几声,笑道:“我黄贯中是个直来直去的性子,不喜欢打哑谜,我便直来直去了,这一次请郝俊同学来做客呢,一方面是想让你参观一下我们的画廊,体会一下这里的艺术氛围,要知道,这个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够进来的,能够一饱眼福的多是沪城头面上数一数二的人物,对你的艺术修养可是很有帮助的!”
郝俊生撕了他那张嘴的心都有了。
黄贯中继续道:“这二来呢,是想请你父亲郝跃飞郝区长帮个小忙!”
郝俊心思一动,暗道这正题来了,却是心里松了一大口气,既然有所求,他就有机会在这个上面做些文章,这个时候,只能尽自己最大的努力了。
黄狗子瞧着原本眼色一直阴晴不定的少年突然镇定下来,心中倒也了然,他从一个小混混被提拔到现在的身份地位,察言观色的能力却是最出色的,他自人观人的本事第二,这一条街上敢认第一的怕是没有,这般心态之下,他继续道:“我想在莲花的海棠镇拿一块海地,只是遇到了一些小麻烦,似乎郝区长并不愿意将我们看中的地方租赁或者直接购入!”
郝俊面色平静,他心中已然有了一个章程。
“你们是新蕾的人?”
“新蕾?”黄贯中眉头一皱,“no,no,no,新蕾是个什么玩意儿我没听说过,当然,请郝俊同学来,也没有多余的意思,就当作是请你在沪城玩几天,想必对你来说,是个不错的经历!”
郝俊笑了,一脸的玩世不恭,“我当是多大点事,用得着这么兴师动众的?还把我给绑来了,只要我张口,别说是一块地,一百块地也成,我老爹的性子我还不知道?你们就为了这个?”
黄狗子一脸的迷糊,尽量让自己维持刚刚的那种高高在上和礼仪风度,“郝俊同学,都说了是我们请你来的,不是绑架,斯文人不会去做这个的!”
郝俊又笑,脸上带着一点点的鄙夷和玩味,很淡却能让黄狗子轻而易举地捕捉道。
黄狗子内心很不情愿地抽了一下。
郝俊无奈地撇了撇嘴,似是非常假意地认同道:“好吧,好吧,你们是请我来的,那是否可以把我手上的东西给解开了?”
原本那帮子赤膊大汉并没有用任何东西束缚住他,但后来进了这画廊他们便用布胶带把他的双手双脚给缠上了,也不知道心里是个什么想法。
黄狗子见少年人一脸无所谓的笑容,脑子一转,却是低下身子把少年人的束缚给解开了。
他低头的瞬间,却是没有看到少年人嘴角那一闪而逝的了然笑意,与之前刻意装出来的鄙夷笑话全然不同。
形势渐渐逆转,黄狗子未曾差距,郝俊,这个在他心中无害的少年已然开始一点点地掌握主动。
而此刻,某一间巨大的房间里,一个女子正坐在沙发之中,沙发之前,是密密麻麻的监视器,不下几百个,郝俊所在的画廊发生的事情同样也出现在其中一个监视器中。
女子好看的黛眉微微翘起,纤细如象牙般白皙的手指轻轻晃动着高脚杯中鲜艳的红酒,红唇之中轻轻吐出几个字,只有她自己能够听到,“怎么是他?”
而刚刚那几个高调地不能再高调地赤膊大汉们,此刻像是一个个受气的小媳妇似的,低着头,恭敬地站在沙发的后面,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身上都已经穿上了整齐的黑色背心,也不知道他们是从哪里淘换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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