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林翰文和夏德言谈话的同时,在上海市区,伪政府党部副秘书长任曼山家中的书房里,司光远面色焦急的对任曼山说道:“曼山兄,您再想一想办法,现在木林哥被日本人抓走了,岳生哥是心急如焚,寝食难安,一天几封电报的催促我,您可不能见死不救啊!”
原来就在香港的高陶事件发生之后,岳生就已经知道,此次事件绝对会牵连到还在牢狱之中的万木林,他马上急令司光远,携带重金再次赶回上海,试图在日本人对万木林下手之前,将万木林救出来。想-免-费-看-完-整-版请百度搜-
司光远不敢怠慢,几天前就匆忙赶回了上海,可是之前他在上海找不到别的门路,最后才求到任曼山的门上,这一次也只能再次托请任曼山,别人根本帮不上忙,于是多次上门求见,可都被任曼山拒之门外。
因为七十六号特工总部里,多是青帮弟子,司光远也是能够打听到万木林的最新消息,在接到万木林已经被影佐机关带走的消息后,更是惊慌失措。
于是他再次登门,求见任曼山,这次他是豁出去了,一直堵在任曼山的家门,拿出当年厮混江湖的一套,撒泼打赖就是不走,直到任曼山没有办法,这才把他请进了家门。
此时任曼山更是脸色难看,原因很简单,就在前天,他接到了通知,自己的妹夫王汉民竟然在青岛返回上海的时候,因为飞机失事,下落不明。
听到这个消息后,他自然是心急如焚,通过特工总部传来的消息,终于确认,这一次整架飞机的人都没有生还,为此任曼山不禁是痛惜不已,这一下子,自己的妹妹可就受苦了。
这个时候,他看着司光远的眼光更是不善,尽管他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不过他知道,这次飞机失事绝不是想象的那么简单。
只见任曼山的脸色又青又白,冷哼了一声,问道:“你还好意思找上门来,你跟我说实话,这一次汉民的飞机失事,是不是军统方面干的?”
“谁?王汉民?”
司光远被一下子问懵了,他是来谈万木林的事情,跟王汉民有什么关系?
等等!飞机失事?难道王汉民死了?
念头及此,司光远不禁暗暗叫苦,事情变得更加难办了,自己这边正要求人办事,结果军统那边就下手杀人,这也太坑人了!
想到这里,司光远心中不禁充满了怨念,原本万木林的事情是有希望的,当初和任曼山说好的,把事情先拖上一段时间,等风声过后,没有人再记起万木林的时候,再花钱把人捞出来。
可是军统局一顿操作,竟然搞出了一个高陶事件,直接打乱了这件事的安排,如今又把王汉民给杀了,这一下,万木林可就再难脱身了。
尽管他也认为,王汉民很可能是被军统杀的,可是当然不会承认这一点,急声解释道:“曼山兄,王汉民的事情,我完全不知道,退一步讲,就算是军统做的,跟我们也没有半点关系,请曼山兄不要误会!”
“你们是一丘之貉!”
任曼山一拍桌案,高声喝道,要不是因为顾忌太多,他早就破口大骂了!
“军统做事这么绝,还指望我去给你捞人?简直是痴心妄想!再说,当初说好的,大家把事情平息下去,慢慢再想办法,可是才过去几天?你们守着香港,却让高陶二人搞出这么大的事情,王先生和日本人的颜面扫地,这才揪住万木林不放,我一个小小秘书长能济什么事情?”
看着任曼山气急败坏的表情,司光远也是无奈,可是他重任在肩,无论如何,也要把万木林救出来,也只好忍气吞声,陪着笑脸说道:“曼山兄,这件事真是误会,军统和我们完全是两回事,高陶事件也是我们没有想到的,无论如何,木林哥的事情,还请您帮衬一二,您放心,所有的花费您说个数,我绝不还价!”
“你想多了!”
任曼山把嘴一撇,手指重重地敲击着桌案,狠声说道:“就算这件事和你们没有关系,就算是我不计前嫌,可是现在案子已经转到了日本影佐机关,不要说是我,就是李志群出面,也救不出人来,你们就死了这条心吧!”
任曼山这句话倒是真话,影佐机关是日本华中方面在上海等级最高的情报机关,他们要抓的人,别人根本不可能救出来。
可司光远已经是病急乱投医,哪里顾得上这些,他身子向前倾,低声说道:“这个道理我懂,可是万事都有可能,日本人也喜欢钱不是吗?我只需要曼山兄给搭个桥,找个能办事的,好处绝对少不了您的!”
任曼山不禁被司光远气的笑了起来,他的地位在伪政府还算一号,可是在日本人眼里就什么也不是了,他倒是和日本海军部的一位官员相熟,可是根本不搭界。
再说,他也根本不想再参与这件事,如今事情已经闹大了,一个不小心,把自己再搭进去,可就后悔莫及了。
他们这种官场老手,又怎么可能轻易为他人赴险,为了钱也不行,有钱挣,还是要有命花才可以!
“好了,你就不要再费口舌了,这件事情我已经无能为力,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你们也死了这条心,万木林死定了,谁也救不了他!准备给他收尸吧!好走不送!”
任曼山的语气极为生硬,根本不给司光远说下去的机会,说完,就站起身来准备送客!
可是这一下子也激怒了司光远,司光远跟随岳生多年,是岳生的得力助手,早年在上海也是呼风唤雨的人物,现在看到任曼山想撒手不管,顿时也心头火起。
只见他的脸色一变,完全换了一副面孔,根本不理任曼山的茬,语气也变得阴冷:“怎么,曼山兄拿了我们的好处,就想抽身而退,这天底下哪有这么好的事?”
任曼山眼睛一瞪,也是语气不善的回道:“怎么,你还以为现在是三年前,他岳生当道的时候,别忘了现在上海是日本人主事,是新政府主事,我一句话就可以把你送进大牢,和万木林做伴去…”
“然后呢?”司光远冷哼一声!
对于任曼山的威胁,司光远根本不当回事儿,他本就是好勇斗狠的地痞出身,这些年也不减狠色。
“然后,你们一家人就等着上军统的刺杀名单,我就不信,你们能够防得住那些无孔不入的军统人员,总不能天天躲在家里不出门吧?
这一年以来,你们死了多少人,只怕都数不过来了吧?
哦!还有,您的妹妹是王汉民的夫人,我记得军统家规里面有一条,对于投敌叛变的首恶分子,是要追究家属的罪责,一起执行的,这也是为了惩戒叛逃之人,王汉民绝对算的上首恶这一条了吧?”
“你竟然敢威胁我!”任曼山大声咆哮道,他手指着司光远,气的都有些颤抖。
任曼山这些政客们,不怕你耍阴谋暗算,他们本就是此道高手,可偏偏就怕这些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的狠辣角色,动辄就以命相搏,直接就以家人的生命相威胁,这恰恰是打中了他们的软肋。
任曼山自己就有家人,再加上自己妹妹和外甥,如今没有了王汉民,自然也要投靠自己,这一大家的人,自己可是顾忌太多,他很清楚,不要说是军统那些特工,就是岳生下定决心对自己报复,这满上海的青帮弟子,自己也是防不胜防,招惹不起!
此时他真是后悔不已,当初不敢贪图司光远的好处,惹上这一身的官司,如今上船容易下船难,这些流氓地痞,一旦沾上,就像扒在身上的膏药,怎么也甩不脱了!
看着任曼山色厉内敛的表情,司光远顿时心中有底,他们这些人,做事情只为目的,不择手段,当好话说尽,不达目的的时候,就干脆撕破脸来,他就不信,任曼山敢和李志群一样,豁出身家性命,来跟青帮和军统拼命。
此时,司光远的脸色一缓,开口说道:“曼山兄,言重了,我怎么会威胁您?大家有话好好说,又何必为了这些事搞的不愉快,我也是明白事理的,只是要请您给指条明路,搭个桥,介绍一个明白人,好处是绝少不了您的那一份!”
“我哪还敢再收你们的钱!”任曼山不由得气苦,说话的声音也小了许多,他看着司光远,“我不是敷衍你,是真找不到好门路,你应该清楚,日本的影佐机关,是上海最高情报部门,就是王先生也要看他们的脸色,我有什么办法去影佐机关捞人?”
司光远当然知道影佐机关是什么部门,他也无奈的说道:“日本人也是人,他们也有亲朋旧故,也要穿衣吃饭,办法还是可以想一想的!”
司光远的话,倒是提醒了任曼山,他看了看司光远,沉声说道:“我倒是可以给你指条路,不过,有一个条件!”
“曼山兄请直言,只要我能够办到的,绝无二话!”司光远听到任曼山松了口,赶紧连声答应,他不怕任曼山提条件,先答应下来就是了!
“你们和军统的人,不能再追究我妹妹一家人,我们以后互不相欠,各不相扰!”
“一言为定!”司光远爽快的点头答应,他原本也没有打算对任曼山的家人不利,不过军统那边就不知道了,反正救出万木林再说,先不妨答应下来。
任曼山摇了摇头,他也是不太相信司光远的为人,不过也没得选择,只能无奈地说道:“其实在上海,还有一个人可以压的住影佐机关!”
“谁?”司光远急切的问道。
“藤原智仁!”任曼山缓声说道。
“是他!”司光远闻言顿时恍然,他虽远在香港,但对上海的情况也是清楚的,“那位藤原会社的会长?”
任曼山点头接着说道:“藤原智仁出身日本千年顶级贵族,在日本社会地位尊崇,背景深厚自不用说,而且他创建藤原会社,势力遍布华东,交游广阔,在上海的日本高层中地位超然,就是日本宪兵司令部和驻军部队都要听其驱使,至于影佐机关,也要给他几分面子,如果由他来出面,只需要一句话,就可以把万木林救出生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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